之后段其金写他在边疆如何辛苦,辗转流离,好几次都差点在危难中死去。但为了能再次见到弟弟,他咬牙忍下,习得一身本领,十年后随军队辗转回了流月,兄弟二人得以重聚。
段枕歌笑了一下,“段其金说,那八角铁锤砸在他身上,他都不会动一动眉头。可时隔多年再见太祖,他反倒泣声如婴孩。”
且他写:“虽受部将耻笑,吾不觉羞窘。”
兄弟二人的情谊,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大衍开国的故事,段其金反倒写的很少,或许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家弟弟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能够仅凭运筹帷幄就将一国收入囊中。也或许因为他根本不关心大衍的运势,因为他一身的本领,都只是为了护好太祖。
“吾领战,听命他山,十战九胜,大衍遂成。”
简简单单一句话,写完了兄弟二人五年戎马。
后面的,便是写兄弟二人如何协商建立御影宫,如何确定御影宫的位置以及种种规定。
他们共同决定了每一位御影一生的宿命,“段家子嗣,及冠及笄,可得一年岁相当之御影。御影武艺高强,天赋卓绝,与普通影卫如云泥。二人一体同心,共担荣辱,似吾与幼弟。”
“宫主人选,不可为皇,不可交由外人,不可世袭,不可票决。吾弟集毕生心血,设御影宫禁地,造无数机关,通过者,可为宫主。”
“吾与太祖已至不惑,亲身实践,改进三载,终得圆满。”
“最后一关,有所转阖,相较吾与吾弟天各一方,已平诸多缺憾。望段家世代,得御影宫守望。望段家世代,生来便有一人与其相伴而行。此为吾等唯一能留与后世之物。”
“见此纪者,必有御影相伴,汝等身负吾与太祖之风,定为聪慧良善之人。”
“令善者执刀割血肉,乃大衍之撼。然吾等亲见执刀者残暴之下场,宁舍汝一人以全大衍盛世。吾死而无憾,入地狱不敢回头。”
“——段其金,御影宫一代宫主,于承元十年。”
承元十年,也是太祖病逝的那一年。
纪事到此便是最后一页。段枕歌翻了翻书,又看了看桌面,打开放在书旁边的箱子,发现箱子内是一对印鉴,一刻“段其金”,一刻段其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段枕歌放下那本纪事,道:“太祖从没有留下自己的纪事,只有史官所写的只言片语。没想到段其金却有这样的殊荣,这本本子,就是用来记载御影宫宫主的生平的。”
虽然两人身份乃一主一仆,但太祖从不认为他与哥哥有任何区别。所以他与哥哥合葬此处,将身后风光都给了身为御影宫宫主的段其金。
后面来到这里的人,在看完这些后,自然也会明白怎么做。
段枕歌走向第二座雕像,拿起桌上的本子,发现这第二个雕像所雕刻的,居然就是太祖的孙子,大衍第三代皇室的嫡子之一。
“祖父常常教诲我等兄友弟恭,礼贤下士。吾与吾御影经历良多,已情同手足,吾不如吾兄,难当皇室重任,故来此地一探。见前人之言,感念甚重。此生执玉印护大衍王室,虽艰辛,然不悔。”
他是二子,虽然也常常奉命出外赈灾护国,但没有任何羡慕自己做牛做马上朝的皇兄的意思,也明白皇兄比他更能做个好皇帝。
与此同时,他与御影在共度多次艰难险阻后,彼此交心,两人都爱闯荡江湖,行走天下,在游历山川的途中成了极好的朋友。
等不当宫主后,两人甚至去了北境和南地旅游,成功为大衍带回了许多特产和建立邦交的可能。
此人做宫主的时间不多,一共只有几年。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但冷清风听到他的记载倒是十分震惊。
“此人提到的心法招式与武学套路,皆是属下曾经修习的。连武器制式,都与属下所学一致。”
御影宫培养的御影,放在江湖也绝对排得上一流高手。他们所用的功法不说世间绝顶,但起码算万里挑一。
此人找的的功法福泽千秋万代,这等功绩绝不能算平庸了。
“不惑后回首,方觉太祖大慧,后人难及。”
“——段山殷,御影宫四代宫主,于禄道八年。”
这同样是一个不见于史书的名字,段枕歌根据他所留的年号算了算,“禄道八年,已是承元十年的四十八年后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时间段的皇帝,确实是创了大衍盛世的明君。想来段山殷也能安息了。
到了第三个石像,段枕歌发现,此人已是据禄道八年一百五十多年的交圆初年人了。
这个人不似段山殷,其身世并不平顺。
此人在札记中写道:“吾乃本朝静美人之子,自幼不受父兄所重。幸得姜梓,此生无憾。”
第三个石像主人明显并不怎么注重皇室礼节,或许是因为出身原因,讲话直接又不避讳,本子上满满的全是皇室密辛。
作为不受待见的皇子,他领略了许多恶意,见识了不少残酷。
姜梓就是他的御影,可以说,在姜梓出现后,他的生活才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