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的吱哑声淡去时,沈聿白方才走出,目光紧缩着门扉,就连门匾之上?的‘皖廷轩’都显得甚是?刺眼。
他看?了须臾,跟着的鹤一道:“大人?,印越求见。”
沈聿白眉宇蹙了下,飘荡的神?思微微回落,道:“宣。”
印越是?暗卫首领,也是?这次前往徽州探查叶煦之事的人?。
他这些年?多是?替沈聿白盯着京中那群狼子野心的老臣们,甚少再离开京城,收到委派之时他还以为是?京中又要生事,没想到仅仅是?一商人?,最初也当作是?次外出休息的时机。
谁知越往里查,心中愈发警觉。
“徽州百姓对?叶家是?赞不绝口,就连不过五岁的孩童也都对?叶家有?不错的印象,乐善好施且尤为大方,虽说叶家是?从商的,但是?徽州的绝大多数百姓对?叶家都是?很敬重的,叶家的每一位皆是?低调行事。”
沈聿白扫了眼册子中的字眼,其中保留了不少徽州百姓对?叶家的评价。
本朝律例商人?后辈皆不能入仕,不论本家在当地名声多么?和善,都无法作为子女踏上?仕途的由?头,也正是?如此,绝大多数的商人?之府不会过多的在乎名声一事。
徽州的其他富商也是?如此,只有?叶家除外。
就是?这份例外让印越心生了警惕。
“通过暗查得知,叶家和镖行梁家的关系甚是?亲密,叶家长女与梁家长子联姻,两家的关系被紧紧地捆在一处,这些年?叶家的玉石多是?由?梁家镖行护送入京,不论风雨阻碍还是?漫天飘雪,皆会按照约定时间送入京中,一刻都不会迟。”
“而叶煦,曾在十七岁那年?随着梁家镖行入京,也因此认识了长公主,替长公主筹办了当年?的盛筵,也是?那时起他就在为长公主办事,不过那一年?后他就离开了京城,甚少再入京。”
“直到四载前,他的心腹曾多次入京,而他也在一年?后和梁家次子携同入京,梁家次子曾在瑶山赌石,是?少夫人?出言相助,他们也是?那时和少夫人?相识的。”
沈聿白眉心微动,幽深的眸光暗隐。
以长公主的办事风格,若是?筹办盛筵必然?是?会提前筹备,四载前叶煦的心腹多次入京也不是?什么?奇事。
思及此,他捏着书册的指腹顿了下。
良久,沉沉道:“你是?觉得这场赌石是?有?意而为之。”
“这只是?属下的猜测。”印越拱手?,“只是?太巧了,叶煦本是?识得毛料之人?,他的好友梁钊又怎会无缘无故在那儿赌石,而且是?连续三?日?都在那儿,实在是?过于奇怪——”
沈聿白捕捉到印越话语中的字眼,抬手?示意他停下,多看?了书册一眼,眸中的深邃逐渐被冷冽所取缔,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守株待兔之举。”
说着,他将书册还给印越。
印越看?了眼余下的话语,还要汇报之时就听到自家大人?道:“往三?年?前南边军队北上?消息被泄漏一事的方向去查。”
话音落下,印越和鹤一都同时抬起了头,怔忪在原地。
两人?对?视须臾,眼中都被不可思议的神?色装满。
这件事也是?由?印越查的,那时他在京外,窥探得知顾老爷不过是?个幌子,他的商队和赫王相交不过短短三?日?,根本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顾老爷之所以会冒头也是?家人?都在赫王手?中,为了保全家人?不得已之下方才以身护家,但将消息递入时已经是?为时已晚。
但那之后,线索也就凭空消失了。
就连赫王失势被抄家时,也没有?寻到和此事相关的任何线索。
好像这个消息不过是?随意传入京中,被谁人?听去,那就是?谁的福气。
只是?若真的是?叶煦所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赫王失势时,不论是?拥护他的群臣还是?他背后的幕僚,就连那些个交集算不上?多深的商人?都被查了个便,其中没有?叶家。
沈聿白紧抿的嘴角陡然?放松,抬起眼若有?所思地扫了下门扉,适才叶煦见到秦桢时不自觉攥紧的手?掌,想来应该是?秦桢察觉了什么?,或者是?——
听到了昨夜他们的谈话。
顿了顿,他迈步朝着皖廷轩走去。
皖廷轩和其他的酒楼不同,这儿环境幽深静谧,偌大的院落中仅有?两处厢房遥遥相望,若不是?有?心之人?知道这儿是?酒楼,普通百姓都只会以为这儿是?哪个贵人?的府邸。
“若是?秋日?来这儿,会闻到满园的桂花香。”
秦桢闻言,瞥了眼院中的桂花树,眉心微挑,眸中闪过一抹笑。
这满园的桂花树也是?道令人?心动的轶闻。
叶煦也和她?认识三?年?,多少了解她?的性子,一看?她?如此放松的模样,对?这儿的小路似乎也是?熟门熟路的,都不需要小厮领路,挑了挑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