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紧抿的薄唇微微颤了下,仰头望向她的眼神稍显克制,隐藏在克制之下的,是灼灼足以燃起林园的火光。
他们之间从未如此过。
很长的一段时间中,秦桢闭上眼就会梦到她在追逐着永远都不会回头的背影。
她或慢走,或疾走,或小跑,不管怎样,和?眼前的身影都会相?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中偶尔下起蒙蒙细雨,偶尔萦绕着扰人视线的薄雾,偶尔是耀眼夺目的灿烂晴天。
唯一相?同的是,她追不上那道身影。
而此刻,她微微低头,就能够在他仰起的视线中瞧见自己。
沈聿白定定地凝着她,薄唇微颤微许,哑声道:“桢桢,留下来。”
低哑的嗓音像极了鼓鸣声,很好听。
秦桢心想?。
若是三?年前她听到这样的声音,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沈聿白,要是知道我的离开?会让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寻个?角落等你来找我。”秦桢伸手,一指一指地掰开?他握在手腕上的五指,笑得灿烂,灿烂中夹杂着些许悲凉。
“三?年前离开?,只是因为我想?走了,我不想?再在名为沈聿白的漩涡之中打转,累得我浑身上下都是伤,累得我只想?找个?地方舔舐伤口?,如今伤口?完好了,我不想?,也不敢再踏入同样的漩涡中第二次。”
秦桢心情有些糟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分明前些日子沈聿白找来时,她不会如此反常,只会觉得谈其可笑。
或许是那一曲带来的后劲儿太大,也或许是他的眼眸中倒映着的熟悉身影,不管如何?,她都只想?快快地离去。
人至少?不能再次踏入相?同的苦痛之中。
秦桢不费力地掰开?了他的手指,跟着江怀澈的背影而去。
被掰开?的手停下半空中,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于视野,僵直的手臂才缓缓落下。
沈聿白理了理稍显褶皱的衣襟,起身离去。
走出后院,偌大的林苑中也没有秦桢的身影,他迈开?步伐往前走时,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她道:
“沈大人。”
这道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沈聿白循声望去瞧见那姑娘的面庞时,忽而想?起来,确实听过,就在大半个?时辰前,是她咄咄逼人的声音逼得秦桢弹奏了那首曲子。
他凛冽的神色中掠过微许阴沉,驻足看着那个?女子。
李绾年听闻沈聿白来了后院竹林,随意找了道借口?前来,谁知才来就只瞧见了秦桢的身影。
她又等候了须臾都没有等到人,满是期冀的心被失落取缔,已?经?转身离去了,又听到了道脚步声,转过身果然?瞧见了沈聿白。
“沈大人。”李绾年又唤了声,声音要比上一声柔和?上不少?,带着些许姑娘家才会有的旖旎,她双颊落下微红,“好久不见,不知沈大人近来如何?。”
沈聿白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仅仅是一眼,李绾年欣喜得心中小鹿乱撞,紧随其后的淡薄话语令她神色微僵,乱撞的小鹿一头撞上了干枯枝桠。
沈聿白:“你是谁。”
李绾年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张了张嘴角,好半响才道:“家父李太傅,名唤李绾年,我们之前在家中见过的。”
那时她甚至入了父亲的书?房,父亲还和?沈聿白介绍过自己的。
沈聿白唇角下压了几分,“是吗?”
李绾年泛着粉嫩的双颊变得煞白,她记得,他分明了看了自己一眼的,她咬了咬唇,正?要开?口?时沈聿白撇了她一眼,冷冽疏离的眸光令她迈开?的步伐又倏地收了回去。
沈聿白离去没多久,忽而有道身影冒出。
李绾年认得他,是沈聿白的贴身侍卫。
“后院是寝居之地,没有主人相?邀,李姑娘如此贸然?前来失了分寸,今日之事就不与?太傅言说,还望李姑娘日后行事多想?想?太傅的颜面。”
循循话语就像是琵琶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李绾年,她脸色又白了几分,垂眸快步回到前院。
林苑的事情秦桢并不知情,出了后院后,她就和?江怀澈往另一方向离去。
秦桢还在疑惑江怀澈为何?会熟门熟路,就瞧见走在径道上的他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她。
江怀澈四下看了眼,也没有看到个?能够遮阴的地方,只有这儿的树木姑且能够遮挡少?许光影,他道:“这儿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