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郁闷了一会儿,宋卿试试开口道:“每年十二月,江城会举办冰雕展,有机会可以去看看的。”
那是可以用震撼一词来形容的人造景观。
“去江城吗?”闻奈兀自笑了,松开相互交叠的手,坐进旁边的椅子里,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宋卿指尖微蜷,试探道:“等你有时间了,我可以做你的导游。”
闻奈僵了一瞬,笑说:“不必,我去过了。”
她去过很多地方,山南水北,不仅限于国内,可惜当旅行成为使命,便失去了它的意义。可是,如果是和宋卿一起去江城,这样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还是让她心生向往。
前一秒还暮霭沉沉的眸子顷刻间清澈如水,闻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端庄,连唇边的笑意都带着精心的假意,“我虽然没见过江城的雪,但雪和雪之间又没多差异。”
“那不一样。”宋卿像是在极力说服自己,也在极力劝导她,“江城与南城不一样,人与人也不一样。”
她骗不了自己,在这短短的几日,宋卿曾心动过几次,可能凭借着她自己贫瘠的感情经历,分不清心血来潮和怦然心动的差别,也有可能是年龄到了,有些难以启齿的需求,她不太想把关系局限于露水情缘,可以更长久一些。
如果闻奈也愿意的话。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闻奈轻轻摇了摇头,说:“谢谢卿卿的好意,可惜我不太喜欢下雪天。”
她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拒绝的话。
宋卿总算明白了,温柔是一把无形的钝刀,缓慢地擦过皮肉,虽不致命却也疼痛难忍。
这是她第一次有想要改变关系的举动,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但也只是轻轻地皱了下眉,便压住不谈了。
老寡王至今,也算是情路坎坷,不过敢于迈出一步及时行乐,也算寡王中的佼佼者了吧。
想到这里,宋卿甚至想笑。
她们的营地挨着边儿,视野很宽阔,可以眺望见远山,层云和薄雾,两个人并排坐着,腿上搭了根色彩艳丽的毛毯,遮住虚虚握着的手,亲密又生疏。
闻奈看起来和平常不同,又好像笼着一层薄雾,说不出来的感觉。
宋卿的目光望向了怪石嶙峋的远山,指尖把玩着闻奈手腕凸出的骨节,还有那颗刻满经文的刻珠,便问:“你的串开过光吗?”
“你说这个?”闻奈偏头,把手从她的掌心中拿出来,摩挲着那串小叶紫檀,“应该是吧,但实际上我并不知道。”
看着宋卿疑惑不解的模样,她淡淡道:“这是别人送我的,说是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可以帮助入眠。”
宋卿应了声,便不作声了。
闻奈本来不想理她,借机斩断她的心思,但那人垂着头,耷拉着眼皮,唇瓣绷成一条线,模样让她想起了民宿里养的那只小八嘎,竟鬼使神差地咳嗽了声,说:“我爸送我的。”
“喔。”宋卿勾了下唇角,眼神很不明显地闪烁了一下,说:“真挺好的。”
瞧瞧她那心情尚佳的模样,什么乱七八糟的,闻奈没忍住咬破了舌尖,尝到了一点儿血腥味儿,打定主意不再心软了。
又默默坐了一个多小时,谁也没提出要进帐篷休息,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好像会将有些不可说的心思暴露无遗,而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先失分寸的人。
可能是困顿极了,宋卿手背捂着唇,打了个呵欠,眼睛沁出点泪水,清冷的她有点沾染红尘的烟火气,她胡乱地用目光去描摹烟岚云岫,却忽然瞥见一个烟头,顺着聚拢的烟灰往上瞧一点点。
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石阶平面,一个橙子,一个苹果,一瓶二锅头和一支燃烬的烟,可闻奈轻吻她的时候却分明只有指缝里有淡淡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