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花炸开的时候,舒缓的钢琴曲急转直下,西贝柳斯即兴曲第五号衔接第六号,曲调高亢激昂,连空气都躁动了几分。
“欸,宋卿怎么和你讲的?大半夜的打电话也不接。”宋母面含忧色,舀了一盅松茸鸡汤递给宋斯年,她身后站着宋父,正不茍言笑地给她松肩颈的肌肉,只是身子微微向侧面倾。
一瞬间,似乎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宋斯年在队里训练量大,饭量也大,眼神隐晦地扫了眼祝遥,见她没什么反应,他低头咕嘟了几大口汤,“她就说路上堵车了来不了。”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含混道:“郊区可能没信号吧,咳”
顾十鸢心想:这么多年,撒起谎来还是那么行云流水。
宋斯年被人踹了一脚,呛了口辣椒油,皱着断眉,转脸瞪了眼罪魁祸首。
顾十鸢又怂又敢,反正有宋卿在,宋斯年就是纸老虎,她眨巴着眼睛往旁边瞟,眼角都累得抽搐,也不知道宋斯年能不能看得懂。
结果注定失望,宋斯年不仅没明白,还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还了她一脚。
顾十鸢“嘶”了一声,单手捂着嘴唇,压着嗓子咬牙切齿,“宋斯年,你真是有毛病。”声音低若蚊蝇。
祝遥听清楚了,往旁边看了眼,视线透过两面绣的屏风,瞳孔倏地收紧。
饭桌上潮流暗涌,景女士毫不知情,她拉过祝遥的手一脸慈爱,语气温和,“遥遥啊,你不知道阿姨在婚介所上看到你的信息的时候有多惊讶呀。”
她故意点出了婚介所的信息,眼睛却注视着宋斯年的一举一动,她想得简单,事情要是成了自然是美事一桩亲上加亲,要是不成仍然可以做朋友嘛。
可惜宋斯年和祝遥的立场就注定了两人做不成朋友。
祝遥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外面,无奈地解释:“小姨,那个是我妈挂上去的。”
“我懂的,我懂的。”景女士拍了拍她的手背,“当妈的都操心,我听说你是因为工作调动来南城的,房子找了没?今晚要不然和十鸢睡,你们年龄相仿,肯定有好多话题可以聊。”
“滋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顾十鸢手握着西餐刀拉了道划痕,笑得一脸纯善。
宋斯年只顾着吃饭,突然站起身,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连着扯了好几张餐巾纸。
他步子刚跨出去,祝遥抿了抿唇,歉疚道:“叔叔阿姨,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也急匆匆地跟出去了。
你别说,两人的背影还蛮登对的。
“欸,快去,别耽误事儿。”景女士一脸暧昧,转头打趣着宋母,“我看能行。”
当妈的哪儿能猜不到孩子的想法,说点儿粗俗的,宋斯年撅撅屁股,宋母就知道他崩不出个好屁来,“还是得看他自己。”
借口都让他俩用了,顾十鸢紧急尿遁逃离,出来的时候谁的影子都没看到,她发了几条消息给宋卿。
——【我在盛景看见你了。】
——【祝遥这厮来着不善,你最好还是别露面了。】
——【姐姐,卖艺挣钱吗?】
等了几分钟,宋卿没回消息。
顾十鸢为了找宋卿,在这层楼前前后后溜达了两圈儿,但又不敢让景女士瞧见,动作有些蹑手蹑脚的,过路的侍者朝她望了好几眼。
最后,她给宋卿拨了个电话。
——
闻青云乍一听西贝柳斯惊喜得不得了,朗声道:“哈哈哈,居然是这首。”
胡兰笙不通音律,但是不妨碍她拿着名片数落蓝图,“你看看人家年轻有为的。”好像谁都是蓝图的对照组。
蓝图不以为意,“她在南城当总监,我在冰岛拍照片,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啊。”
胡兰笙本意是想说:你看人家干事业也没有天南地北地不着家呀。
“非去不可?”胡兰笙闷闷道。
“我机票都买好了,好几万一张呢。”蓝图笑道。
侍者一脸兴奋地过来,“闻奈小姐,我们老板说04的客人今晚免单。”
闻青云指着桌面上的号码,疑惑道:“我们?为什么呢?”
“周年庆,不仅你们,还有几桌客人也是免单的。”侍者笑容愈发得体,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闻青云招手想询问大堂经理,闻奈按了按他的手臂,说:“外公,我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