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雾气重,不需要尼古丁就能营造出?云烟缭绕的氛围,风南巷歪歪扭扭的布局模糊地呈现在眼底,无人经过的街道?空空荡荡。
他需要静静。
耗费近一个小时静静的代价是,被寒气冻伤了肌肤,上楼洗了遍热水澡,才敢往被窝里钻。
言出?睡得很熟,侧颜又被压出?蜡笔小新的模样,看着像软糯糯的团子,让人想掐一把。
宴之峋真这么做了,掐了一下还?不够,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阻止了他的第二次行动。
两条消息。
来自不同的人。
他按照跳出?的顺序先点开了周程修那条:【我?前几天说的言笑可能还?对你有?意思,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可别当回事。】
他刚放在心上,他就让他别当回事,搞什么飞机?
言笑可是在一个小时前还?拽住他的手说她喜欢——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宴之峋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摆锤,左边的人轻轻撞一下,他就往右边跑,右边的人抬腿一踹,他就又朝着左边倾倒。
她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他心里又没主意了。
踟蹰不定的间隙,李芮彤发来新的消息,三个问号,像在问人呢。
至于她的上条消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还?在怀疑言笑对你余情未了吧。】
回复的是他下楼煮面前发给?她的问题:【我?跟言笑分手这几年,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他也?知道?问这个挺没意思的,执着探究前女友对自己还?有?没有?感情更没意思,他只是犯了个不愿面对事情根本的老毛病,总想给?她当年提分手的行为?找到一个体面的动机——比如她是有?难言之隐,而这或许和他的前程有?关。
总之不是被距离削淡了感情、她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又或者他的哪通长途电话惹她不痛快了那种理由。
几分钟后,宴之峋回:【随便问问。】-
进入一月中旬,不光言文?秀忙,医院也?忙,加上最近有?人离职,人力资源更加不充足,从来不值班的宴之峋一周也?被安排上一次夜班,第二天只休息了一上午,下午又被叫到医院,给?一肠阻塞患者做紧急手术。
再次见到言笑,是在三天后。
穿得乌漆麻黑,站在灯光下,黑白的底色又沉又冷。
气势却没那么逼人,蓬头?垢面,眼球充血严重,目光有?些涣散,姿态浑浑噩噩,仿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看着像熬了三天的夜。
她呼出?的气息迟缓又沉重,宴之峋动作比大脑快了一步,习惯性地往她额头?上一探。
两个人齐齐一愣,言笑抬眸问他干什么,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和惝恍。
“看你脸色太差。”他收回手。
她拖着调哦了声,“可能被你气的。”
谁气谁?他刚才说什么了?
她还?真是张嘴就来。
言笑端正嬉皮笑脸的态度,“所以?呢宴医生,你探出?什么来了?我?发烧了?”
“正常体温。”
他绕过她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你还?是探探自己的吧……那脸色可不见得比我?好?看。”
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宴之峋笃定:“我?没病。”
“那就是你们?医院不把你们?当人用,”言笑顿了顿,“我?听我?妈说你最近几天待在医院的时间比待在家里要久得多。”
宴之峋挑了下眉,“你这算是在关心我??”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不确定。
言笑的本意倒也?不是这个,“言出?最近都?没见到你,昨晚睡觉前还?跟我?说他想狗蛋了,哦对了,做梦的时候也?说。”
宴之峋来了兴趣:“他说什么了?”
言笑面不改色:“狗蛋,是坏蛋蛋。”
“……”
宴之峋不打算搭腔了,目光却还?停在她身上,先是她半干的发尾,随即往下挪,落在她的左手腕上,她今天没带机械表,饶是如此,用光秃秃形容她的细腕还?是不贴切,那里裸着几道?刀口?愈合后形成的肉条,看着时间挺久了,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他出?国后,也?就是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