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看着她,又气又笑的,半响都没有话了。
两人虽不说话,各自吃着烤鱼,可每每对视,都忍不住一笑。
末了,俩人竟就这么吃完了一条,另一条送去了正院,还有一条最大的给了暮鼓晨钟,雪雁也分到了一小碗,吃的是心满意足。
“世间之大,虚荣繁华,我却只需茅屋一间,杏酒二两,再加这烤鱼三斤,足矣。”林铎一时兴起,一段话说的是老气横秋。
黛玉漱了口洗了手,刚刚端起茶杯饮茶。
闻言抬眼看他:“那我再送你菊花四盆。”
“多谢阿姊。”林铎笑出了声。
黛玉放下杯子,垂眸之间,又是百般思量。
林铎绝不是兴起,这样的想法也不知在他心中有多久了。
且他说这话时,旁边后方的令七明显表情一变。
她手心的帕子紧了紧,声音轻轻的:“就没有旁的路可走么?烤鱼吃多了,也是会腻的。”
哪有人天生喜欢隐逸,不过是看透了世间的无奈,可林铎才九岁。
就算是他走南闯北,见过了人间疾苦,那也不至于就生了这样的想法。
无非是迫不得已。
黛玉心中一疼,只觉得眼泪就要下来了。
她拼命忍住。
林铎端着茶杯的手也顿了顿,他没有说话,慢慢喝了茶,放下了杯子。
才道:“路,总能走出来的。”
“可太难了。”
那需要无数人的命去为他铺路。
牺牲他一个,还是牺牲千万人。
“我喜欢折腾人,也杀过人。可阿姊,那都是别人犯我在先,你欺负我,我要你的命。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林铎神情,第一次落寞又无助。
“可如果我要走出另一条路,就会有无数人挡在我的前面——他们什么都不必做,就只是挡住了我的路——”
我杀不杀?
林铎望向这个不大的湖,很快掩住了眼睛里的挣扎与痛苦。
再回头,他又是一脸无所谓的笑了:“起风了。阿姊,我们回去吧。”
“又哭!又哭!也就我不嫌弃你了。”
“哭成这样,可见你实在欢喜的事儿太少了。以后呢跟着小爷混,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带你打家劫舍,带你披金戴银…让你以后一想哭啊,就觉得不好意思的,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哭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天,林铎哄着哭的停不下来的黛玉,荒唐话说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