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下站着一人影,气质如玉,穿着却颇为?简朴,他朝南解乌一躬身:“贵妃娘娘。”
“今日本宫便要?启程。”南解乌道?,“把你衣服给本宫,沈世子。”
沈言深:“……恕臣直言,为?何娘娘总是要?逮着微臣的衣物薅?自从上次陛下提点过后,微臣已?经没有衣服穿了。”
他拎着自己的衣领,把补丁展示给南解乌看:“这还是微臣从小侍那儿抢来的。”
南解乌哼了一声:“少装,我?不信你自己没有留两件。再不济把你官服给我?。我?直接穿官服过去,看那蒙欢敢不敢动我?。”
沈言深:“……”
论不要?脸,他还是比不过贵妃娘娘。
沈言深忍痛将藏起来的衣物给了南解乌,两人身形相仿,等南解乌换好衣物出来时,竟是眼前一亮。
“贵妃娘娘可真是……”沈言深想了半天形容词,谨慎道?,“颇有郎艳独绝之美。”
南解乌掸了掸衣袖,微笑道?,“我?现在是沈言深沈世子,奉命去与蒙欢将军商议。所以夸我?就?是夸你自己啊,沈世子。”
“……娘娘说?笑了,哪儿的话。微臣怎么比得上娘娘天人之姿?”
南解乌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折扇,拍了拍他的肩头,“怎么会,我?看你也是风韵犹存。”
沈言深:“……”
他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和文盲没什么好说?的。
“父亲为?娘娘安排了车马和护卫,如今在外等候。此?去颇为?冒险,若是娘娘发觉哪里不对,尽早回来。”沈言深正色道?,“若陛下怪罪,臣自会以命请示,为?娘娘争取半月时间……”
“放心吧,赵宴不会杀你们的。”南解乌也稍微正经了一点儿,“他这人虽然残暴,但也不是傻子,只要?你和你父亲是他的人,他就?不会动你们。”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好了,该动身了。否则,赵宴醒了,我?怕我?走不了。”
“是。”
南解乌走出前院,刚要?踏上马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异样?的声响。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薄雾里呼唤着他:
“别?走!”
南解乌顿在了原地。
怎么会……他分明下了药的。
“贵妃!不要?走!”赵宴睡眠很浅,尤其对南解乌的气味很敏感。睡梦中发现贵妃不在,立刻惊醒,急得自己推着轮椅就?赶了出来。
南解乌回头,此?时他只着里衣,黑发披散,狼狈极了,甚至没来得及戴面具,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前院下去有阶梯,自己凭借轮椅绝对无法下去,他只能停在阶梯前呼唤:“你穿成这样?,要?去干什么?回来!”
“臣妾要?做的事,陛下不也能猜到吗?”南解乌放柔声音,“陛下先回去吧,臣妾会平安回来的。”
他拎起衣摆,毫无留恋地上了马车。赵宴大喊:“沈言深你是死人吗!把他给孤带过来!”
沈言深看看南解乌,又看看赵宴,咽了咽口水,以逃命的速度蹿上了马车:“娘娘,我?觉得您可能需要?一个随身小侍,带上臣吧!”
他怕留在这儿真的被赵宴弄死啊!
南解乌:“也行。”
“你们……一个个,都反了!”
赵宴撑着轮椅要?去追赶,却从轮椅上跌了下去,在阶梯上滚了两圈,雪白的衣物沾染了污渍,却仍然拖着残废的腿不管不顾朝马车的方?向爬行,终于被赶到的下人阻止:“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南、重、亭……”赵宴的五指深深抓埋在泥土里,直至冒出血迹。他很恨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好像要?以此?从对方?的身上啃下血肉来。
南解乌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到了这一幕,直到马车快要?离开对方?视野之际,他掀开帘子,冲赵宴喊道?:“等我?回来,送陛下一份大礼!”
他挥了挥手,马车便消失在山谷起伏处,一片平静。
*
马车不出三日便到了蒙欢的营帐。
还好蒙欢常年在外作战,沈言深又是新晋的状元郎,此?前并无官职,两人并未碰过面。两人便装作主仆,自然受到了蒙欢的礼待。
“素来听闻沈世子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小侍都颇具风采。”蒙欢给南解乌敬了一杯酒,南解乌毫无异色饮下。蒙欢道?:“不知沈世子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南解乌心底轻嗤一声,他知道?按照剧情发展,蒙欢接下来最有可能派兵去渭水上流。塔郸的辎重都在那儿,持久战下来,这群士兵的吃喝就?成了问题,蒙欢正是要?借着歼灭敌军的名义,偷偷去给对方?送粮。但若是塔郸兵败,他又会借助地形优势,烧掉对方?的辎重,相当于在庆朝和塔郸之间两头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