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既白问道:“他现下在何处?”
“在首富张光济的府上,听说是带了灵丹妙药去看望张生。”衙役边说边喘。
未曾听闻这两位往日有什么往来,实际上就连张卿清去唐府为唐三郎贺生辰这点都让沈既白感到意外。
唐家世代簪缨,曾一门三翰林,在东都颇有名望。这样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都对商贾偏见满满,怎么会与张家有所往来?
难道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疯子与娇娘”有关?
他垂眼看着气喘吁吁的衙役,“每日下衙去校场跑十圈。”
说完便朝周歆递过去一个眼神,率先离开了。
周歆紧跟其后,徒留衙役一个人站在原地,嘴张得老大。
“……这……”
*
张府。
大抵是往日与张卿清素无交集,得到门房的消息后,老管家惊诧连连的赶过来迎接,领着两个人往张卿清的院子走。
毕竟是首富的家,大得很,弯弯绕绕的廊道好似没有尽头,富丽堂皇的装修令周歆微微有些恍惚,不断怀疑自己是不是误打误撞进了皇宫。
沈既白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解释:“张府有半坊之大,张生乃嫡长子,甚得老夫人喜爱,住在最大的院落,离正门远了些。”
半坊……
周歆倒吸一口凉气,心道,真是豪无人性。
片刻后,二人穿过月亮门,踏入名为“不染轩”的院子。
甫一进去,便听正房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大郎!”
随即,一个声音颤抖的女高音喊了出来,情绪也很激动,“唐久微!你究竟是何居心?为何处心积虑地害我兄长?”
“……张二娘子,这真是我从枫云观求来的灵丹。”
这瓮声瓮气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耳熟。
周歆脚步一顿,一直行走在身旁的沈既白察觉到,偏头看过来一眼。
“张斯里!放开我七妹!”这男音中气十足,显然动了怒。
沈既白问道:“唐七娘子随唐三郎一起来的?”
老管家回道:“是的,唐七娘子是来赠药的。”
“本卿竟不知张唐两家有往来。”
老管家虚虚一笑:“沈少卿说得哪里话,张家一介布衣,怎敢与唐府攀交情。”
沈既白道:“既无交情,张大郎君为何会出席唐三郎的生辰宴?”
老管家拢起袖子,“具体情况,老奴不知。不过,今年还是头一次接到唐府递来的帖子。大郎君收到的时候,很是头疼了一阵。”
他虽未明说,周歆却明白了过来。
对于张家这种为世家不耻的商户,哪怕是首富,也不受人待见,很难攀附上权贵,这请帖一送来,张卿清定会左右为难。
去吧,宴席上免不了会受到一番冷眼。
不去吧,唐家的家世,可不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权衡再三,他再怎么不愿,也得硬着头皮,带上贵重的生辰礼去为唐彦修贺寿。
屋子里吵成一团,听上去像是唐七娘子,唐久微去枫云观求来了灵丹妙药,张夫人便喂张卿清服下了,没想到疯病没治好,命倒搭进去半条。
张二娘子,张斯里性子颇急,怀疑唐久微有意谋害张卿清,便逮着她一通质问。
唐三郎自然护着自家妹妹,与张斯里争执起来,听上去险些要动手。
周歆刚走到门口,便见下人端着一盆血水跑了出来,看得她脚步一顿,心想,不会罢,怎么她去哪儿哪儿出事?
前头屋子里吵起来,老管家的脸色就隐隐泛白,但碍于身后有客人,一直稳着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