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承乾闻言行了一礼,临走时不忘向姐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要让阿母开心。得到李丽质点头示意之后,方才离开甘露殿。
等到了弘文馆中的学堂时,李承乾才发现,孔颖达和长孙家庆、长孙祥两兄弟早就到了,正在教室里默然相对而坐。
——他是卡好时间来的,没迟到呀?
李承乾心底奇怪,眼睛瞪得大大的,孰料这三人见了他之后不约而同打量了一番,纷纷松了口气。他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惦记他昨天莫名的晕倒,今天才早早到了,想确认他的好坏。
李承乾心底兀地涌起一股暖流。
他认认真真对孔颖达行了一礼,歉然道:“昨日在堂上对先生不敬,是承乾的不是。”
孔颖达点了点头:“太子无事就好。”
不过,这老头内心可远没有表面平静。
他昨天把太子晕倒的事情报告给陛下后,在府邸苦等了一整天消息,只等到宦官传来陛下的口谕:太子在他的课上晕倒,他负有照顾不周之责,罚俸一个月,以儆效尤。
孔颖达当时就松了口气——罚俸一个月,不痛不痒,比起从前陛下给他的赏赐根本不算什么。
这就是不怪罪的意思。
看来太子殿下平安无事,晕倒的根由也和他孔颖达无关。
若非如此,他今天就不会跟没事人儿一样,继续来弘文馆当太子的老师了。
长孙兄弟的想法也和孔颖达大同小异。他俩是陛下夫妇指给李承乾的伴读,一身前程全系在太子的身上。若李承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俩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今天一看,太子的包子脸白皙依旧,葡萄似的大眼睛黑溜溜,就连板着脸道歉时也含三分笑……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什么,可爱嘛。
长孙兄弟默默用了这个大不敬的词汇。
不过……有件事得和太子说清楚。
一堂风平浪静的《尚书·大诰》课过去之后,兄弟俩就围住了李承乾:“太子殿下先别走,有件事要和您说。”
“什么?”李承乾问道。
“那个,家主昨夜召见了我兄弟二人,问及你课上是否有什么情况。我们就、就……说了您在课上晕倒的事情。”
娃娃脸的长孙家庆满脸尴尬。
他俩是太子殿下的伴读,约等于心腹。太子晕倒事关重大,本该守口如瓶一辈子的。可身为长孙家子弟,家主的话他们也不能不听啊。
太子仁善,未必会处罚他们。可是他们做出了类似叛主的行为,还要主动坦白。兄弟俩的脚趾都快抠出一座城堡了。
李承乾果然没察觉什么不妥:“唔,舅舅?他问了我晕倒的事?昨天先生去找阿耶的时候,舅舅也在么?”
“大约是吧。”长孙祥比长孙家庆小一岁,却比族兄看起来更镇定:“家主大人先问起为何孔先生要去找陛下,是否和您有关,我们就全说了。”
“家主大人还让我等把他询问我等之事,全部向您坦白。”
“哦。”李承乾小鸡啄米般点头,还是没什么额外的反应,似乎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呼……”长孙兄弟顿时心下大定。看来家主大人是对的,太子果然不会处罚他们。
他们也很为难啊!家主可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舅舅关心外甥天经地义。他们要是死守着不肯说,家主也能从皇后娘娘的渠道打听出来。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兄弟俩还在家族和主君的平衡木上艰难求生呢,李承乾的心思早已飘到天外去。准确说,是飘到天女散花一般的弹幕上去了。
【舅舅!舅舅!】
【长孙无忌要出镜了?】
【凤宝你想不想你大舅舅啊,没事你不想我们也想(狗头)要不你去看望一下你舅舅,我们给你刷特效礼物哇,就像昨天一样!】
【支持!姨姨给你刷大烟花!】
哼,什么哄小孩的语气呢。他可是堂堂大唐太子,是几个烟花就能收买的人吗?
李承乾嘴角向下一撇,包子脸皱成一团,用实际行动表示着对糖衣炮弹的不屑。
两条腿却不听使唤,从弘文馆溜溜达达走到了大兴宫前殿附近,圆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不知在寻找着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