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唐的国界线怎么办?
“谁说的?”转眼到了大安宫的门前,李世民踏过一处高高的门槛,顺带把李承乾抱起跨了过去。
“你阿耶不是说了么,等玄奘大师回来后再商量。那时大唐已经休养了几年生息,兵强马壮,府库充实。打几场仗也不至于损耗民力。说不准那时,魏卿就会改掉口风了。”
“承乾,你须知,为人君者要广纳谏论,偏听则明,应当心中明断厉害之后,再行决定,断不能被一家之言所左右。”李世民最后总结道。
李承乾若有所思。
一家之言?弹幕算不算一家之言呢?他这次就是以为天人论断必然可信,才会期待魏征的夸奖。结果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拓展边界是美事一桩。
“儿臣受教啦!”许久,李承乾微微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来。李世民正要逗弄他两句,一道困意十足、哈欠连连的呵斥声就遥遥传来:“此乃皇室重地,何人胆敢擅……陛下!”
呵斥到最后惊恐地变了调,显得格外扭曲。
李世民上上下下打量着大安宫,不快地拧了拧眉毛。还皇室重地呢?一行人大喇喇把马车停到门前,又一路长驱直入,愣是没一个人出来阻拦的。跨过屋子的门槛才有人发现。
内侍早把失职者扣住,也抵不住他叩首连连,哀叫道:“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无意中冲撞了皇上,奴婢罪该万死!”
“看守之人呢?”
这人猛地噤声了,只不住地磕头。
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幸好他白龙鱼服地来了,要不然谁知道,大安宫根本不是一点炭耗贪污的问题,而是守备力量竟倏忽至此?
他原计划着最迟在明年,就让太上皇搬来此地长居。如今看这宫里宫外芳草萋萋、守备松弛,怕是不能如约了。
又看了眼背后几位心腹大臣,心不由得更累了,自家的狗屁倒灶事儿翻开掀在人前。也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脸上无光啊。
李承乾感受到了自家阿耶低落的情绪,拽了下李世民袖子,安慰道:“阿耶你快瞧,宫女的人数好像没少多少诶~”
内侍们的效率很高,早在发现不对劲时,就把大安宫服侍的所有人都叫了出来,乌泱泱在李世民面前跪了一地。李承乾一眼就看出宫女人没少,少的反而是看守的侍卫。
奇怪……
那为何缺少的反是宫女的炭耗呢?按照寻常贪污克扣的逻辑来说,不应该是如数填报,才好吃空饷的么?
李承乾微微眯眼,有些想不明白。
他能发觉的,李世民自然能发觉:“宫女的炭耗……”
没想到,李世民没说几个字,负责人就应激似地叩首连连:“奴婢万死,奴婢不该生出贪墨之心,昧下炭耗,请皇上饶奴一命!”
他惶恐的神色如此真情实感,反而加深了李承乾的困惑——
明明是克扣,偏说自己是贪污。难道说,这监工人是个实心眼子,他自己昧下了多少,账簿上就缺了多少?
李承乾震惊了,李世民却不信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人,板着脸不肯相信。这时候,就轮到心腹重臣给他分忧了。
房玄龄上前一步:“陛下不若交予臣审问个中详情?”
“劳烦房卿了。”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和儿子去大安宫深处巡视了起来。一见面就捅破了个大篓子,他直觉此地的缺漏远不止一处。
大安宫中华庭深拥、粉墙环护。与巍峨堂皇的太极宫迥异,是一处极佳的养老圣地。上皇来住必定能安享晚年。
他刚这么想才一刻钟时间,就发现了一处巨大的不对劲:不远处的墙根之下,不是芳草萋萋,而是有火烧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