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伤病而死的兵丁中,又有一大半本身其实并不是被破膛开肚,伤及内脏的重伤,仅仅是手臂上被砍了一刀,或者脚上被划开一个口子。这些伤本身并不伤及生命,但是许多人在伤口愈合后开始流脓,发起了高烧,最后不治身亡。
而据温希文所说,酒精,便是能够将这一些人从阎王的手中重新拉回阳间的东西。
李世民于是道:“朕当年南征北战,指挥过军队数支,手下官兵过万,多少人因伤病而亡。朕曾亲自跟随,送还一阵亡将士遗骨。然而朕看到他父母老迈,妻子沧桑,幼子又嗷嗷待哺,却失去家之栋梁,朕实属不忍。酒精此物,能救治伤员,于军中有大用,即便是多花些粮食又如何。”
“即便是用朕的命,换这些将士的命,朕也心甘情愿。”李世民说道激动处,慷慨陈词,又像是难过于这些如手足兄弟般的阵亡将士,有了一丝哭腔,掉了几颗泪。
真真是问者落泪,见者伤心。
长孙无忌也是从那个时候跟着李世民过来的,如何不知道战场凶险艰难。只是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大唐也有他们家的一份。为了大唐着想,依然还是劝谏道:“臣也对那些枉死将士深觉痛心,然而逝者已逝。只是以如今大唐粮食产量,确然不能支撑起大军所费。”
李世民立刻抓住其中的漏洞,道:“朕也知道,大军所费颇多,朕也没想着立刻便用到大军之内。只是,酒精尚未成型,谈及下拨军队,为时尚早。朕只准备先做一些出来,试试效果罢了。”
长孙无忌被李世民的话一噎,又将李世民的话再脑海中转了一圈,确实也有道理,妥协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国库已没有多余钱粮,陛下您要做,就从内库里出吧。”
李世民不屑道:“做个酒精能费多少东西。”
长孙无忌面带怜悯,好心提醒道:“陛下,您忘了?您得为了这事儿建个屋子啊。”
“……”
“陛下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可不能改!”长孙无忌怕李世民耍无赖,连忙将他给捧上去,截住他后悔的路子。
反正工部侍郎与将作大匠都在,李世民便朝着阎立德、阎立本两兄弟问道道:“两位爱卿觉得此事所费如何?”
阎立德与阎立本对视一眼,为皇帝造房子这事儿属于工部,所以阎立本上前回话:“陛下,若是按照良娣所说,用石质建屋,难度较大,所费可能确实不菲。”
李世民又看向阎立德,阎立德只好也道:“以臣多年的经验,花费当不低于一百金。”
温希文在一旁听着,想到之前换算过的大唐的物价,一百金就相当于一百万铜钱,虽然不能完全等同于一百万人民币,购买力也差不了多少。
温希文觉得很正常:毕竟百万级别的实验室,在医学领域,甚至都排不上号。殊不知咱们平时用的ct,进口都得几百万了。
只是李世民不这么想,这次轮到李世民被哽住了。长孙无忌这么说,摆明了是不愿意用国库的钱来支持所谓酒精的研发。
但是把自己架上道德高地的李世民,此时也不能直接说不干了,李世民的本心又是要干的。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最后好歹捞一笔好名声,故作大方:“利国利民的好事,国库不愿意出,那就从内库出吧。”
李世民肉疼地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内库的钥匙,让张阿难交给温希文,朝着温希文吩咐道:“内库的钥匙就交给你了,让太子带你去内库拿钱。就在太极宫靠近官道的地方,找个好位置,建个石质的小作坊,专门用来做酒精。要工部匠人,你就去找阎立德与阎立本。”
末了还嘱咐了一句:“朕内库钱不多,省着点花。”
温希文看着手中的钥匙,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算是风险投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