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驸马心善隐隐闪过担忧,面上却并不显露,口中寥寥几句,便叫面前王少尹又暂且熄了率兵进内的心思。
若都是如王少尹这般脾性,他再拖多半时辰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担心箫予衡与?金吾卫那?头……
世间许多倒霉事?便是这般不禁念叨,苏驸马才刚刚想到这儿,身后便径直传来杂乱急促的马蹄声,为首的身份格外熟悉——
是箫予衡。
苏驸马面色一凝。
箫予衡显然是得到消息之后匆匆赶来,苏驸马没有看见?长?女苏卿卿的踪迹,但对方身后不远,却还跟着?一列闪着?金光甲胄的身影。
粼光甲,是金吾卫。
陛下也听闻消息了。
苏驸马心下更是一沉。
箫予衡急促的喘息着?,目光扫过墙内荡起的烟尘,面上闪过有恃无恐的阴戾之色:“姑父这是要干什么?”
果然,中郎将慢一步上前,于门外勒马,面色端肃,声音响亮:“陛下口谕,所有人,收械停手,只?待圣裁!”
长?公主府上带来的护卫虽也都是多年的老人,但圣旨之下,却已经有人试探着?打算放下手中刀柄。
相较之下,却是蓬莱宫而来的二?百侍卫不为所动,仿佛压根没有听到天?子口谕,
中郎将眉头一皱,又上前一步,厉声训斥:“收械停手,尔等竟敢抗旨不成?”
但对面非但未曾收手,反而有人点燃了一支烟火,伴着?一道尖锐声响与?升腾的红光,几处最高的屋檐之上,传来了牙酸的紧弦声——
是弓弩!
方才还是满面端肃的金吾卫中郎将,面色猛然一变,下意识后退。
弩箭不同寻常弓羽,尤其是这般力重?的弩车,甲胄都能?射个对穿。
即便是身着?粼光甲的金吾卫,也不敢上前,一时竟成了对峙之势。
箫予衡的面色亦是变了几变:“天?子脚下,私藏弓弩,豢养死士,赵怀芥有大?逆之念,姑父这是要与?逆贼牵扯到一处不成?”
苏明德也忍不住攥紧了手心,心下震撼。
他并不知道元太子竟然私藏了死士弓弩,更没料到,这般事?涉谋逆,本来死死藏起,直到破釜沉舟之时,不成功便成仁的最后杀招,却被赵怀芥在这个时候便这般放了出来——
只?是为了淼淼。
豢养死士,私藏弓弩,淼淼便算当?真救出,摊上这样罪名的元太子,又岂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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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内宅之中,赵怀芥看到了天?上高高窜起的红色焰火时,心下也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叹息。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说不上后悔与?否,事?实上,赵怀芥这一刻,也压根也没有思量自己。
三进的宅院已然被他们拆的差不多,都已哭喊抽泣的躲在一旁,但却没有一点淼淼的痕迹。
“淼淼到底在什么地方?”
身旁传来焦急的呼喊,是在满地砖石之中,满面怒气的长?公主。
赵怀芥三日之前,将淼淼未死的消息告诉长?公主时,还曾担忧过姑母会爱女心切,沉不住气,立时便要冲去箫予衡府上。
但事?实上,被太宗亲手教养大?的长?公主,却绝非莽撞冲动之辈。
听闻到幼女的消息时,原本缠绵病榻的长?公主,眸中瞬间绽出了灼人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烧毁一切。
但听罢了赵怀芥的打算之后,长?公主除了吩咐工匠造出了冲车之外,也竟当?真等待磨剑着?甲,等待了三日,只?是冷静的叫人心惊。
但一位母亲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直到现在,长?公主也终究忍不住。
“淼淼必然就?在这宅中,没有夹壁暗室,或许是在地下。”
赵怀芥的声音也带出几分干涩,却仍旧沉静如磐石:“再没有,便往周遭邻舍去查,天?上地上,今日我总会救出她。”
长?公主手握长?剑,却忽的转了身:“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把箫予衡带进来,若不说,我杀了他!”
赵怀芥拦不下长?公主,也没有打算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