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裙子?被鲜血浸透,再看自?己的双手,似乎这里应该有一把刀,灶房里随处可见的刀,我隐约记得自?己握着这把刀。
第52章
我怎么会握着一把刀?一定是哪里记错了,我平时都带着我的布老虎,我不可能有手去拿刀。
夜愈来愈深,远处传来清理重物的声音,是修士们?在清理烧毁的祠堂,那里有化为灰烬的爹娘和大家。
我的意?识越来越混乱,我低头看?手中的布老虎,却瞧见自己腰上系着一个布袋。
布袋?什么时候有的?我恍然间想起来了,是今天早上。我特?意?找了布袋,将布老虎塞进去,然后去了灶房,我吃力的站在板凳上,从高高的灶台上挑了一个能拿的动的小尖刀,将小尖刀藏在袖子里,然后去了祠堂。
我去祠堂做什么呢?我还将刀藏在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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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哭声不断在村子里回荡,我看?见集中处燃起烛火,修士们?忙前忙后的照顾孩子,哥哥昏迷至今,亦在其中。
我忽而有些冷,我抱紧布老虎,我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别的小孩儿可能会崩溃害怕,我不会,我向来执拗,我愈害怕我就愈想搞明白。
我沿着长街往祠堂去,祠堂的血腥味即便清洗过还是厚重,我记得自己带着刀走到祠堂的大门前,门关着,我敲门,村长伯伯拉开门缝,看?了半天才看?清我的脸,他疲惫虚弱很多,眼里都是血丝,他原本想将门关上,但看?了看?身后的爹娘,说着【反正?也是最后一面了,见见吧】这样的话拉开了大门。
风吹过,村长伯伯摇摇晃晃,他叹息着将我带进去,门内的大家都很虚弱,或坐或躺或陷入昏睡,我揣着刀走到爹娘面前,爹娘艰难起身,娘眼泪不住的掉下来,她伸出手,将我抱进怀里。
娘的身体很柔软,她抱着我,是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姿态,这是最好的时机,我这样想着,取出我袖中的尖刀,飞快的扎进了娘的腰腹。
刀很快,像是有什么加持,我一个幼小的孩童也能用它轻易刺穿大人,鲜血飞快地涌出来,娘不可置信地倒下,连带着我也翻到在地,我身上沾了很多血,手上最多。
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闻到了厚重到散不开的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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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我杀了娘,是我带着尖刀刺进了娘柔软的腰腹,是我将满身的污血过给了阿寻哥哥,是我弄脏了阿寻哥哥。
可我杀了娘,还被娘抱着摔倒了,爹又是怎么死的?大家又是怎么死的?
我逼自己回忆,我不断的重复在那段血腥的行?程里,我走了一遍又一遍,我脑袋忽而钝痛,我想起来了。
那天早上去祠堂敲门的并非我一个,大壮就在我身侧,哥哥也在不远处,全?村的孩童都在,他们?都与?我在同一时间到了祠堂门口。
不是我在敲门,是我们?在敲门,所以村长伯伯即便不想让我们?进去,却顾忌到以后天人永隔,让我们?见爹娘最后一面。
是哥哥杀了爹,是大壮杀了自己的爹娘,是我们?在最温暖的爱里杀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跌坐在血污中,握着刀不知所措,阿寻哥哥冲进祠堂,看?见祠堂中的地狱景象,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我从来没见过阿寻哥哥如此慌张,他冲过来将我抱走,他毫不在意?我身上的污血,他哆哆嗦嗦摸我的头发?,跟我说不要怕。
他将我放在祠堂外,又去抱其他小孩儿,他们?倒在自己死去的爹娘身边,陷入昏迷,只有我醒着,大抵是我本来就蠢,对发?生的事儿反应迟钝。
阿寻哥哥将他们?一个一个抱出来,然后重新走进祠堂,我踩着红色的泥土,木然的跟着他。
阿寻哥哥背对着我,他向来挺直的脊背在颤抖,他一一查看?大家,我看?见他捂着眼睛,他在哭。
我有些难受,将布老虎从腰间的袋子里扯出来,抱在怀里,这声音惊动了阿寻哥哥,他快速的擦擦眼睛,跑到我面前,他伸手将我抱进怀里,他说:“好菱儿,不要怕。”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指责我,他说,好菱儿,不要怕。
阿寻哥哥一直是个温柔的人,我知道。
我对一切迟钝,我那些情感也模糊,我只有疲惫和麻木,我不知道痛苦,所以我没有被眼前的事儿击垮,我清醒者。
阿寻哥哥将我抱出门外,说早知道就不离开引凤村半步,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哭,我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他去找子母蛊的解药,上回我听见他与?村长伯伯还有大家的谈话,他说方法只有将他们?都杀了,在子母蛊成熟前杀死就不会有风险。
但我知道阿寻哥哥不会这么做,他是个温柔的人,他不会轻易杀人,支援一直没来,他早出晚归寻找解药,可他没想到村子里出了这样的变故。
祝长生带着修者赶到了,在爹娘与?大家死去半个时辰之后,在阿寻哥哥迫于?无奈只能大火焚烧子母蛊时。
我模模糊糊站在祠堂外,在阿寻哥哥摸过我的脑袋后,忽而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是一直站在这里么?阿寻哥哥去哪了?我哥呢?爹娘呢?我四处张望,小孩儿开始陆续醒来,见到蔓延成河的鲜血开始大哭。
祝长生将阿寻哥哥从祠堂里拽出来,给他带上枷锁。
我从起火的祠堂望进去,看?见了满地的尸体,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阿寻哥哥杀了他们?。
向来情感迟钝的我忽而升起怒火,我拿起布老虎,狠狠的朝阿寻哥哥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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