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享受惯了,再加上她确实怕冷,自是答应下来。
出发前,她将乔父夏天寄来的?羊绒帽给翻了出来,再裹上贺景行?送的?围脖,最后手套一戴,全身上下密不?透风,才算满意。
乔珍珍锁好院门?,领着乔父往大队部走。
昨夜又下了会雪,此时还未化开,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父女俩到门?口大坪时,天边隐隐有?了些微亮光。
贺景行?戴着劳保手套,正在?给拖拉机做最后的?检查。
他?们?是七点整出发,乔珍珍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还不?到七点。
政治九点开考,时间其实是十分宽裕的?,但是为了防止拖拉机在?半路上罢工,所以在?中间预留了不?少时间。
大坪上,除了红河生产队的?人,还来了好几个生面孔,都是周边大队的?知青。
他?们?队里的?拖拉机挤不?下,便挪了几个人到这边来挤。
还有?些生产队压根就没有?交通工具,知青们?早上三四点就得打着手电筒,结伴前往县城参加高考。
路上虽苦,但大家都怀揣着希望,便都能忍受下来。
七点整,贺景行?洗干净手,换上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
大队长也到了,开始招呼大家上车,顺便清点下人数。
和上次报名差不?多?,女知青优先上车,挤在?最里面,然后是男知青。
乔父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不?可?能跟一群年轻人抢位置。
直到大家都上了车,大队长奇怪道:“怎么少一个人啊?你们?互相看看,是谁没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少了谁。
最后还是周河举起了手:“大队长,是乔玉兰没来。”
大队长不?悦道:“怎么回事?有?人看到她了吗?”
宋桂花:“她跟我们?一起来的?,不?过她走在?最后面。”
大队长:“一起来的??那?她现在?人在?哪?”
“是不?是去茅房了?”
大队长:“有?这个可?能,我去找找。”
大队长走后,红河生产队的?人心态倒是稳得住,都知道贺景行?修车技术好,所以不?担心拖拉机在?路上出岔子。
可?其他?生产队的?几个知青不?知道这事啊,他?们?生怕耽误了考试,面上难掩焦急。
十分钟后,大队长终于回来了,然而他?没找到乔玉兰。
车斗里,大家面面相觑。
那?几个生面孔忍不?住催促道:“不?能再等了,咱们?得走了。”
“是呀,她自己迟到,咱们?等她十分钟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我们?所有?人的?考试!”
大队长听?后,只能让贺景行?先行?出发,他?自己则是到村子里再找找。
拖拉机启动,驾驶座上的?贺景行?,忽略墙角处那?一闪而过的?衣角,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踩着油门?,快速驶离了村子。
*
蹲在?墙角的?乔玉兰,眼看拖拉机离去,却?没有?勇气上去拦。
她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因为太过心虚,不?敢面对二叔,所以迟迟不?敢出来。
经过一晚上,乔珍珍肯定把她做的?那?些事通通告诉了二叔,或许还会添油加醋,而二叔最是护短,不?可?能会放过她。
她原是打算等快出发了,避开二叔坐在?最外面。谁知二叔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人,直接坐在?了门?口的?位置。
她已经错过了上车的?最好时机,现在?只要出去,必定会跟二叔对上,然后当面承受对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