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头大汗,顶着鸡窝头也无暇在意?,一颗心都悬在即将得到的结果上。
被用作试验品的灰鼠原来?活蹦乱跳,当小家伙骤然翻肚皮四脚朝天,暴死没了气息的那一刻,秦未柳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惨白,最后抱有的那点侥幸也没有了。
“快,我要见陛下——”
他?死死捏着那本残破的医书,踉踉跄跄奔了出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出大乱子?了——
一声破门的重响,乾仪卫鱼贯而?入,霎时间将整座偌大的宅院包围,华美精致的厅堂不复旧日光彩,在乾仪刃的震慑下蒙上一层暗淡。
“你们?要做什么?!”
雍容妇人闻讯从后院赶来?,身后跟着一众子?女小辈,在见到来?人是谁后露出怒容,扬声怒道:“周岚月,你要造反吗?!”
“敢问夫人,本使奉皇命办事,造的是哪门子?反?”周岚月丝毫不惧。
曾经碍于种种原因给李家留几分情面,至少表面过得去,而?现在她?已经得知了全部真相,自?然不会再忍什么。
她?打开手中明?黄色锦绸,气势凌厉扫视一圈:“圣旨在此,王夫人,请吧!”
圣旨当前,众人心头无不一跳,不知出了何事。然而?家主不在府上,无人做主,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臣服。
王氏身为主母,现在成了整个家族的主心骨。她?思量片刻,带头跪下接旨。
周岚月一字一句宣读,王氏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浑身开始颤抖,在听到最后“抄家下狱”的字眼?后更是保持不住素日的得体,失声道:“这不可能!”
“万事有陛下定夺,无须夫人担忧。”
周岚月的话语看?似安抚,动作却利落不加停顿,吩咐下属:“动手!”
“是!”
身后乾仪卫齐齐应声,气势汹汹快步向?院中去。
王氏见状更是惊乱,冲周岚月高喝:“你敢!”
孤寡
“夫人,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以为李家还?像过去一样可以呼风唤雨吗?”
周岚月不为所动,望着妇人的目光没有起一丝波澜,平静地向面前人放出一道惊雷:“现在这个时辰,李尚书?应该已经被收押面圣了。若夫人心有大局,还?是考虑考虑如何能使圣上网开一面,保住自己和儿女的性命吧。”
联手戕害中宫皇后、暗铸劣币中饱私囊,在这样的罪名下?,李士荣和后宫中?的贵太?妃都已难逃一死。
王氏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无非是想诱导自己把这些年知道的事全说出来,到?时数罪并罚,李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然而她态度格外坚定,盯着周岚月发出一声冷笑:“不劳周大人费心。”
说罢她径自站起身,随后身子?一侧,竟是任由他们搜,不再反抗了,而腰板始终高傲地挺直,如一杆静立的墨竹。
周岚月不语,心道李家上下?果真团结得可怕,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想也是,之前王氏肯为了夫家狠心舍弃亲弟王良兴,现在又怎会听她的话,将一切知情的事?和盘托出。
她不再浪费时间?,眼神示意下?属不必客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王氏不动,李家其?他在场的家眷却没有那样冷静,纷纷想阻拦乾仪卫入室查抄,而乾仪卫也不是吃素的,腰间?一柄寒光四射的雕镂凤纹短刃就足以震慑。
有人堵门拦路,有人推搡争执,李府陷入一片嘈杂乱声里——
大殿里空荡荡的,侍候的宫人被悉数遣退,就连青瓷白玉制的花樽、焚香的金炉也不见了踪影,皆被在位者下?令撤了下?去。唯有丹漆窗棂与?几张楠木桌案相伴,几乎空旷到?有了回音,处处缺乏人气。
而那高阶上偏偏立了一人。
她独自站在那最高的地方,分明地位尊崇到?了极点,衣着头饰却素净简单,如同在记念什么人,背对着批阅奏疏的书?案,身形挺拔而孤寂。
十?五年,母后……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父皇没能找到?的真相,今日她终于找到?了。
朱缨一手扶住身侧的龙椅,紧扣的手指越收越紧。
她查清了害死母后的真正凶手,心中?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她莫名生出一种疲倦无力的感觉。
仿佛面前都是自己的敌人,而有心者擅长伪装,需要她一个一个亲手撕开那面具,否则就会长久地潜伏在她身旁。
等她何时疏于防备,就突然暴起咬住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