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疾
方郎中心中一紧:“郡主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吗?”
皎皎如梦初醒,冲他淡笑摇了摇头,但心里那阵不安却怎么都冲不去。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家中吃点心,其中就有一盘金杏糕,自己?吃了没事,兄长却很快浑身起红疹,甚至高烧不退。后?来请医官来探过?脉象,才得?知兄长对金杏果、金杏草这一类东西过?敏。自那以?后?,兄长就再也不会吃这些东西了。
现在金杏草入了兄长的药,他竟一点异常的反应都?没有。难道幼时对什么东西过敏,长大后?还能恢复正常?
眼前就有一位郎中,她?却没有选择直接询问,而是站起身要离开:“请方郎中带我去看一眼兄长吧。”
终于到了净竹轩外,一行人放轻脚步进去时,主院卧房正好开门走出一个小厮,手里端着漱口用的瓷盂和棉巾。
把门关严实后?看见陈皎皎,小厮忙屈膝行礼:“见过?郡主。”
担心出声扰了兄长歇息,她?只轻一颔首。
方郎中跟在身侧,也压低声音,笑着道:“看样?子世子已经?歇下,不如郡主先回?芳华院歇息,待明日世子苏醒再来探望。”
陈皎皎面露迟疑,但也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本只想隔着门远远望一眼令自己?安心,而现在因为金杏草,她?想进到房中亲眼看一看兄长的情况。
还是等到明天再来吧。
陈皎皎欲离开,无意?瞥见一片光亮簇新的窗棂——木质红漆的窗户和门框容易磨损,若非才翻新过?不久,通常会因经?年累月的开关窗门而存在划痕和掉漆。
兄长长久居于此处,因病卧床则需要经?常开门窗通风,可这房中的窗框槛轴却不见一点损耗,看起来几乎是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郡主,怎么了?”方郎中见她?顿住,问道。
陈皎皎目光转向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既然兄长方漱过?口,想来也是躺下不久。本郡主现在进去看一眼,自然也使得?。”
说罢,她?转身回?去,就要推开房门。
“郡主,郡主!”
方郎中大惊失色,忙快步拦在她?面前,强笑道:“郡主这是做什么?世子殿下已经?喝过?药睡下,您知道需要静养——”
“静养,静养!你们日日把静养挂在嘴边,现在在门外与我争执,难道就不会扰了哥哥歇息吗?”
现在陈皎皎几乎能确定其中必有异常,又气又急,直被逼出了泪花。
透过?窗纸,她?望了一眼屋内,红着眼质问:“兄长目有旧疾,在府上时总要点上许多?盏蜡烛,直到整间卧房灯火通明才能放心,有一点昏暗都?会惊乱难安。现下这房中烛火如此之暗,你们让他怎么安心歇息?”
方郎中闻言神色惊诧,忙跪地告罪:“是小人的疏忽!许是新来的小厮不知主家习惯,进去伺候时见烛光晃眼,便私自做主灭了几盏。郡主不必担忧,小人这就命人全都?点起来!”
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肯让她?进去。
陈皎皎没有说话?,因心慌而过?分急促的喘气令她?感到有些缺氧。
过?了许久,她?开口,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平稳,命令道:“现在就去。你亲自去点,我就在这看着。”
“是,是!”
听其口风,是终于让步不再执意?入内。方郎中如释重负,忙唤小厮寻了更多?的蜡烛来,要进去点燃。
寒风夜里,陈皎皎不肯先行回?房,只冷眼望着,非要等他一切办妥当回?来复命才肯离去。
顶着道静默的目光,方郎中拿着几盏烛台,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推门。
“郡主!”
令众人没料到的是,原本安然立在原地的纤弱女子突然动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急步赶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方郎中没有防备,被撞得?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手里拿着的烛台“哐啷”落了一地。
他仓皇回?头,见女子就要跨进卧房,竟忘了一切规矩,失声喝道:“拦住她?!”
然而终究是迟了一步——陈皎皎已经?不顾一切奔进去。
昏暗的房中没有一丝应有的药味,连陈设都?简单得?冷清。掀开层层帷帐,床榻上枕被摆放整齐,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兄长呢?
“这……”昔儿同?样?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