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字一句洋洋洒洒,她?每个字都?认得?,却又不认得?。
为什么,父王会与兄长单独通信往来?兵部军费,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们口吻客套不似父子,与她?从前读过?的家书大相径庭?
“小姐,你怎么了?”耳边响起昔儿焦急的声音。
陈皎皎木然摇头,扔下手头这一封信,又颤着双手去翻其他的信筒。
门紧紧掩着,窗也牢牢关着,不知从何处飘进来一阵寒风,吹得?人寒毛直竖。
为什么,兄长会与许氏相熟?
又为什么,他会与许瞻交谈锦城瘟疫的事?
这里住着的人,真?的是兄长吗?
若兄长不是兄长,那这么多?年和她?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人,到底是谁?
陈皎皎忽然转身,快步走到博古架前。
像在府上一样?,那上面陈列着几把银镖和一把匕首。
从前她?以?为,那是兄长儿时的梦想,只是摆放在眼前日日看着,就能让他得?到慰藉。可是现在,她?不那样?认为了。
她?屏住呼吸踮起脚尖,从架上取下一副银镖。
那是对漂亮的燕尾镖,冷冽的月光一照,折射出夺人性命的寒光。
铁律
“小姐,小心伤到自己!”
陈皎皎恍若未闻,细嫩的指腹在镖身?上?摸索,触手不是常年摆设应有的光滑,而是刻痕和凹凸斑斑。
只?有经常使用,才会出现这样的磨损。
她不死心,暗自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
从前最是胆小,见刀枪便失色的小姐,这次挽起袖口,主?动举起银镖凑近鼻间。
那是血腥气。
是即便日日擦洗依然掩盖不掉的、沾染了无?数鲜血的腥甜。
那银镖被她失手扔了出去,锋利的镖刃划过轻飘飘的帷帐,如擦过人喉管那样瞬间切成了两半。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拉起侍女的手,近乎干裂的嘴唇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昔儿,我们走,我们快走……”
昔儿不知?她发现了什么,只?知?听从小姐的命令,二话不说?去推房门?。
然而,那扇门?早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任怎么推都无?济于事。
“来人啊!来人啊!”
昔儿意识到不对,冲着门?外?大声叫喊求助。外?面的人早已被曾管事和方郎中控制,就算还活着,也没有给她们开?门?的胆子。
“小姐,我好晕……”
没过多久,昔儿感到头重脚轻,身?子不由自主?开?始摇晃。
有人下药!
陈皎皎反应过来,立刻回头看向窗户,果然在窗纸角落发现一个一指宽的小洞。
她扶住昔儿将要倒下的身?体,想?要用手捂住口鼻,但已经来不及了——
药效已经发作,她眼?前一黑,不惜一手狠狠掐自己,挣扎着想?要清醒。
兄长……
孱弱的少女敌不过强劲的蒙汗药,终于失去了知?觉——
“你?的意思是,现在许敬川已经进了魏都地界?”龙案前,朱缨紧紧皱眉。
身?着绀色长袍的男子回应:“各地分部的联络人均已传回密报,几日来并未发现许公子有在当地活动过的踪迹。几方排查下来,只?有魏都这一个可能了。”
朱缨沉吟不语。魏都是天子脚下,光是乾仪卫南司的耳目就已经布满全城,若许敬川真的已经回来,她的人怎么会全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