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画工好,画图不太难。
只是图才画了?大概,门便被敲响。
“有人在?门口叫唤着要找你,是个中年?女人,说是幺姑病了?……宋娘子,你不认识什么幺姑吧?”
宋矜如梦初醒。
县衙内人都空了?,只有田二郎在?门外问话。
“我瞧瞧。”她起身朝外走去,幺姑家穷得饭都吃不起,若不是大病恐怕不会急急忙忙找来。
何况,那?孩子确实根骨不足。
宋矜随手将图撂在?桌上。
门外妇人满脸泪痕,仓促道?:“夫人……幺姑、幺姑不好了?,今儿早上去放牛,中午都不见回来,等?我找到脸都青了?……在?草里瘫着,嘴里都是白沫子……”
宋矜一惊,连忙追问道?:“还有别的?症状没有?”
“还……还喊‘宋姐姐,我疼’,夫人,我家幺姑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儿了?,求您赶紧过去看一眼吧。”
宋矜眉心松开。
她扫视妇人一眼,衣角有血,但?整体很干净。
妇人一半说的?是真话,一半却是假话。幺姑有危险是真的?,但?绝不是惊吓过度,也没有摔倒在?草地里。
“衙里还有事,我教你……”
见她不太动容,妇人猛地跪下,哽咽着打断她的?话,“夫人,这?事儿只有你能?救幺姑,别人我都信不过,您过去就知道?了?。”
宋矜眸色带了?深思。
不方便说?
察觉到宋矜的?动摇,妇人当即攥住她的?衣摆,压低了?哭腔,“女孩儿命贱,夫人,您救救幺姑,河里的?水冷啊。”
女郎沉默片刻,还是说道?:“我随你去。”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但?很快,她便上了?宋矜的?牛车。
往日宋矜义诊,都有衙役和王伯一行人跟随,今日只有田二郎为她驾车。没有看热闹的?人,妇人抹着眼泪,只说有人要将幺姑沉塘。
不方便说,又要沉塘的?事儿……
宋矜心头更?沉。
她顾不上思索自身的?安危,只觉得愤恨。然而要再去细问,妇人却哭得越来越厉害,满嘴囫囵说着是她的?错。
牛车快不了?,等?隐隐能?够看见幺姑家,四周天?色已经灰蒙蒙的?。
然而整片山村出奇的?安静。
田二望着身后星星点?点?、朝着牛车聚拢的?火光,奇道?:“你们岭南就是不一样,都十月了?,还有这?么多的?萤火虫啊。”
妇人哭道?:“是我的?错,夫人。”
宋矜心口一阵发冷,却只凝视着她红肿的?泪眼,“谁教你这?样撒谎的??”
这?样攻心的?法子,堪称高明。
“是……”
不等?她说完,宋矜却打断了?她,只问道?:“幺姑没事对不对?”
妇人哽咽住,无措望着她,仿佛随即要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田二猛地回头,宋矜抢在?他说话前,一把捂住妇人的?嘴。
“既然孩子没事,就别哭了?。”
宋矜疲惫地轻声道?。
她扶稳了?车壁,看向还在?远眺的?田二郎,用最?快的?语速说道?:“掉头,朝山林里躲进去。是火把,都是要杀我们的?人。”
田二郎还在?发呆。
宋矜颤抖着手抄起茶碗,丢向他的?后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