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吃口热茶吧。”宋矜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谢敛接过茶水,沉默地端着茶盏。
宋矜很少瞧见他这么不自在的时候,青年?搁下手?里的茶盏,掀起眼帘朝她看来,“京都?流言甚嚣尘上,我不放心?,便过来看一眼你。”
皇陵案重新被提,确实有人找上门来。
但这么久了,宋矜和母亲早已习惯,倒是应付得过来。
“我一切都?好。”宋矜道。
谢敛坐在灯下,浓睫低垂。
略安静了会儿,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和地契。
“当日你?走得急,我没来得及将东西给你?。”谢敛微微仰起面?,视线落在宋矜肩头,语调温和,“若是日后有难处,也来找我。”
宋矜一愣。
他深夜前来,就是为了给她这些?
她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只觉得谢敛未免待她太好了些。
分明她提出和离,就是为了与?他划清界限。
“不必。”宋矜没有接过,她知?道谢敛不收受贿赂,这些银钱恐怕是他的全部?的家产了,“我不缺钱,若真遇到了难事,自然也会去找你?。”
谢敛没有说话。
他将东西搁在桌案上,起身?往外去了。
宋矜连忙拿起来去追,对?方走得有些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觉得谢敛身?形有些踉跄。
远处的田二郎连忙冒出来,扶住谢敛。
谢敛撩起衣摆上马车,回头看她一眼,“回去。”
夜风吹得他衣袂微扬,苍白面?容不见?血色,尤为孤清。谢敛收回了目光,很快进了马车,田二郎赶车离去。
宋矜下意识低头看手?里的银票和地契。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不过,有了这些银钱,去找父亲生前接触过的人调查便容易多了。宋矜收回心?神,将东西装好,又将这事告知?了母亲。
接下来几?日,她便奔走在京中各处坊市。
联络当年?在父亲手?下做事或是有来往的工匠、小吏、商人。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传到八百里加急传到京都?。一经传开,便入水溅油锅,朝野上下一片愤怒。
狄人诈降,坑杀了边关十万大军。
归咎其?原因,都?是因为镇守河东的节度使被密诏入京,惨遭斩杀。没有了这裴农和十万大军,狄人趁机长驱直入,攻入京都?都?未必不可能!
傅府。
首辅傅也平已经病了许久。
听到从河东传来的消息,呛咳着从病榻上坐起身?,命侍女为自己更衣,要即刻进宫去见?陛下。
其?余人早已守在傅府外,一见?傅也平出来,连忙一道前往皇宫去。
春三月的汴京城,本该是极其?热闹的。
但百姓们听闻了河东传回的消息,皆面?色哀戚,甚至有人当街嚎啕大哭。
傅也平披着厚厚的氅衣,闭眼将帘子放下来。
车外骑马的官员们也纷纷掩面?,不欲多看。
等到了宫内,赵简一早坐在书房内,面?色惨白。一见?傅也平,他猛地站起来,复又跌坐下去。
傅也平上前道:“陛下,请革职谢敛,以?平民愤!”
身?后诸位言官纷纷上前,附和。
“这,这也不是全怪谢敛……”赵简本就心?虚,自然话的声音不大,“辅臣先坐,还是以?河东的战事为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