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的动作骤然?僵止。
我却无奈地看了看他,想让他不要顾忌这么?多。
别管冷箭,先把姓莫的杀了啊,你越犹豫越要被?掣肘,这个时候不能去?管我的命啊……
可梁挽却面色痛苦地看着我,嘴唇微微一动,想说?的一千一万句都有?,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希望他放手一赌,哪怕代价是我的命。
但他却根本舍不得去?赌,哪怕为此去?死。
莫奇瑛却淡笑道:“梁公?子?让我流了点血,你也得付出点代价才公?平。”
梁挽冷笑道:“公?平?你这样人面兽心、无奸不作的人,还要和我谈什么?公?平?”
莫奇瑛淡淡道:“当然?是公?平,这样一位冷艳动人的美人,你就?不想进来看看他,摸摸他么??”
梁挽一愣,莫奇瑛笑道:“我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能喝下我给你的一点东西,我就?放你进来……”
你当人是傻子?哦?你想毒死梁挽后让他的尸体?进来么??
梁挽只平平静静地看着,而?那莫奇瑛微微跺了跺脚,在他后方的黑暗里,却响起了一道门被?拉开的声响,一个有?些驼背的仆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并把汤药放到了牢门的附近。
这一切的过程梁挽都视若无睹,仿佛眼里根本没这人。
可但这人放下汤药,马上要起身的时候,他忽然?闪电般地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往下一个翻折,制住了这人。
“你再不放开他,我就?折断他全身的骨头!”
我震惊地看向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口口声声地以这样冷厉决然?的口气,去?挟持一个人质,去?威胁一个人。
而?莫奇瑛只淡淡道:“这只是一个仆人,你自诩正义,难道要挟持一个普通人?”
梁挽冷声一笑:“普通人?他的指甲缝里全是血污,掌心含有?薄茧,身上有?着尸臭,哪里是什么?普通人?分明?是和你们一起处理尸体?的同伙!”
说?完不管不顾,又扭了那人的手腕,果然?听?得那仆人疼得闷哼了一声,可却没有?听?到他的惨叫。
莫奇瑛只笑道:“随你啊,我敢让他接近你,就?不在意你折了他。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
梁挽沉默了一瞬,不信道:“他跟了你很多年吧?这样的忠仆你也不管不顾?任由我废了他?”
莫奇瑛笑道:“既是忠仆,为我而?死有?何不可?”
他正笑得轻缓得意的时候,梁挽却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刻似的,唇角一扬,故意往上喊道:
“丁二爷,你也看得清清楚楚了,这就?是一个完全不在乎同伴死活的大奸大恶之人……之前仅仅因为他的同伙碰了碰聂老板,他就?敢杀了对?方,林朝空被?他蛊惑杀人,败露之后,他也毫不犹豫地对?其绞杀,如今对?着一个多年的老仆,更是不管不顾、任由死活。你以为帮着他就?能得到好?果?只怕你帮完了他,你也得被?灭口!”
原来他擒住老仆根本不是为威胁,而?是知道威胁对?莫奇瑛这等狠人来说?毫无用处,他只想借此挑拨二人关系。
莫奇瑛不屑道:“你的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吧?”
可我看的分明?,丁春威的箭微微向下垂了几分。
梁挽继续语重心长、恳切真诚地喊道:“你应该知道我是梁挽,我从未杀过谁,也更未骗过谁!我和陈风恬陈捕头是好?友,我保证,只要你回头是岸,我会?和陈捕头陈情,一定保全你的性命,绝不让莫奇瑛等人害了你!”
丁春威的箭没有?动,但也没有?对?着我。
莫奇瑛有?些面色古怪地看向了上方。
而?梁挽又说?话了,说?得好?像他和丁春威是认识了数十?年的老朋友一样,同样一句由别人来说?,绝不可能说?得像他一样动人。
“你虽喜欢放冷箭,可我听?说?死在你手下的从来都是青壮年男子?,从无妇孺老幼。可见你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你应该是看着他是如何杀死利大嫂一家的,你就?忍心这么?看他继续作恶?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你就?想一直被?他攥在手心里么?……”
说?得绵长凄切、婉转动情,他还适当地留了白,叹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无奈。
这一点无奈,几乎叹到了丁春威的心坎上,我发现他搭在弓上的箭已有?一丝丝的颤动,就?像一个人在是非道德的边缘之间不断滑动。顷刻是深渊,咫尺似回头。
但莫奇瑛最后再也听?不下去?,只善解人意地笑道:“丁老二……就?是因为你有?妻子?儿女,你才得为他们的‘安全’考虑啊,是不是?”
话音一落,我暗道不妙。
因为丁春威的身上震了一震,然?后重新搭紧了箭,且准心还是对?向了我,放了一放。
那箭落在我身边不远的地上,箭簇夺一声地没入地面,分明?是杀人无形的利箭!
同时响起的还有?丁春威的无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