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皱了皱眉,小心试探道:“可你和她?交手?的?时候,并未给?她?造成伤口,是?不是??
我皱了皱眉,不说话。
梁挽沉声道:“以你的?性格,倘若你给?她?造成了致命伤,你必定会直截了当地说她?是?死在你手?上,而不是?说你是?最后一个和母亲交手?的?人。这用词很拘谨,也很严格,她?不是?死在你的?手?里的?。”
我奇怪地看了看他,他却抬起了头,挪开了几?分距离,那原本半明半暗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之?下已是?明面?大过暗面?了,他目光复杂地看我,像是?看着一本看不懂的?书一页页地在微风中翻卷着,翻出了偶尔几?个字,便直击他心,使?他无法?释怀,也无法?忘却。
“她?身上的?伤口,是?否多数来源于别?的?杀手?刺客?是?不是?和你交手?之?前,母亲就已经流血过多,重伤垂死?”
再说下去他都快要把我底裤的?颜色给?猜出来了。
我只竭力避开他的?注视,转过头看向那一锅在干柴之?上烧得?滚烫的?汤水,冷声儿道:“我都未曾为自?己辩解,你倒是?很喜欢给?自?己的?仇人辩解啊,是?当菩萨当过瘾了么?”
他呆立片刻,像浸润在自?己的?思索里无法?自?拔,可片刻,他还是?眉心一动,沉静安然地端出了结论。
“你的?嫌疑还未洗清,我依然不会放开你,只是?任何?人都有申诉辩解的?权利,如果你不想辩,就要有人替你辩一辩,分一分这是?非黑白,这是?世间本就有的?公理正道。”
“可是?我杀了你义父。”
我目光复杂地看他,像递刀子一样递了一个致命的?提醒。
“你真的?想替自?己的?杀父仇人伸冤?你真的?能原谅他么?”
“聂小棠,我没忘记你那日做了什么。”
梁挽面?色一搐,仿佛被这句锐可切心的?话抵住了脊梁。
“就算你可以和过去一刀两断,可你杀死义父的?时候却是?在不久之?前。即便你和义父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依然不相信他会是?完全自?愿这么做的?,你一定还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否则他断断不会放弃生命。”
那些被抑制了的?怒恨情感此刻又在他的?身上抬起了头,他那双欲泪未泪的?双眼瞪着我,像瞪着一道不共戴天的?仇。
“你明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还是?自?作?主张取了他的?命,无论是?什么理由,我这辈子都不会……绝不会原谅你!”
说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像是?用尽他所剩不多的?狠心和决意而释出来的?决断,一字字是?毫无回寰之?余地。
我只是?在自?己的?唇角勾拉了一道儿弧,像是?自?嘲,又仿佛了然地发出了一笑?,声音有些喑哑,像是?啜泣之?后的?余音,又仿佛是?决意之?前的?寂寥。
果然如我所料啊。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会轻易原谅了擅自?处决了义父的?我。只因他本性柔善,注重亲缘,就算真的?知道了尹舒浩做的?缺德事儿,他也不能下得?了狠心,下得?了杀手?。
所以我才做得?没错。
因为尹舒浩出卖了林麒,出卖了林家。
不管他是?谁的?义父,他都是?该死之?人!
梁挽杀不了的?人,林麒未能杀的?人,我就要代他们杀了!
我心中按下了杀气和震怒,抬眼,故意显出了一些恰到好处的?虚弱与难受。
“我给?了你一些真话,你也该给?我一些东西。”
梁挽疑惑:“什么?”
我只道:“帮我解开一些绳索。”
梁挽挑了挑眉:“这不是?帮你逃走吗?”
“不用完全解开。”
我有点无奈气急地瞪他。
“你就不能把我的?手?绑到前面?吗?一直绑在后面?,刚刚平躺的?时候整个人压在手?上,很难受的?啊。”
梁挽只冷漠道:“你少在我面?前装乖卖惨,我不会再信你。”
说是?不信,他的?动作?还是?透着心虚和着急,他是?低头沉眼地过到我的?身侧,利利索索地帮我解开。
当然了,这个过程之?中他也显得?非常提防,时不时扫一眼,生怕我又故技重施,冲破穴道去偷袭他。
但我却很乖。
我是?任由他解开,既没有偷袭也没有说骚话。
梁挽就松了一口气,可把绳索从手?腕之?上完全解开之?后,他却是?楞了一楞。
仿佛是?因为看到了……手?腕上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