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家父通辽,一直在西疆查案,自也掌握些证据。可陛下突然召还我,重组西北谍网,您联络西辽的事,绝瞒不住。我回?来前,今上让我查的,是戴远安与您和驸马之间的干系,线索已在她手里了。”
“就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也来诈我?”文俊勾唇冷笑,抬手狠捏住元照容的脖颈,语气阴恻:“吾从未与西辽联络过,你哪儿来的证据?”
“我不敢…诓您。”
元照容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却也不曾改口:“黄昏时我就…跟着您,我瞧见您…周围藏…藏了暗卫,一直跟…跟着您回?府才走。还有人盯着…您埋伏的人。”
听?得此语,文俊骤然拧眉,倏地松开?了手。
“咳咳咳……”
元照容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面色苍白至极。
“你查到的证据呢?”文俊眸光犀利地审视着她。
“元家荒宅,后苑芦苇荡的黑色鹅卵石下,我藏起来了,您可以派人去?取。我没给过陛下,事涉家父,交给她我也活不了,这才一直瞒着。”
元照容抓着她的裙摆:“求您给个解药,照容都?听?您的。”
文俊忖度须臾,轻叹道:“吾信你一次,给你半份解药,若敢骗吾,是何下场,你很清楚。”
“照容明白,绝无虚言。”元照容眼含泪花,巴巴地盼着解药。
文俊自床头的小盒中?取出?些粉末融进了茶水里,端给元照容:“喝下去?,半个时辰后,你就会恢复。”
“多谢您。”元照容闷头饮尽,“我接下来去?何处,您可有安置?”
“不急,在此歇歇吧,等?好些,吾派人送你走。”文俊微微莞尔,悠然地落座静候。
房中?沙漏簌簌,外间秋风瑟瑟。
不出?半刻光景,元照容忽觉腹中?绞痛,想叫却再叫不出?声来,头足不自觉抵碰一处,挣扎须臾便?断了气。
“背主之人,吾才不敢用。元家是文家养大的狼,狼崽子一个都?留不得。”
文俊脸上绽开?了一朵诡谲的笑靥,沉声冲着夜色吩咐:“把她弄走。那些废物死侍,送他们上路吧。”
“是。”房中?闪出?一道暗影,拖着元照容的尸首离去?。
四更天色,秋宁与槐夏昏昏欲睡之际,耳畔忽而传出?猫头鹰“咯咯咯”的低鸣,不由得毛骨悚然。
暗卫围拢的小院内,有十余号人马,似笑非笑的夜枭啼鸣过耳,这些人的面色转瞬僵住,颇为苦涩地阖眸长叹,引了长刀,尽皆自刎,鲜血溅上洁白的窗纸,漫过门?扉的缝隙,传出?阵阵甜腥。
“什么味儿?”槐夏警觉地翕动着鼻尖,与秋宁咬耳朵。
“糟了,血腥味。”秋宁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大脑顷刻嗡鸣声声,“我下去?看?看?。”
“一起。”槐夏跟人一道潜入院子里,落地的一瞬,忽觉踩到了些许水渍,躬身蘸起些许,黏黏腻腻的。
秋宁惊讶不已,提剑破门?而入,房中?再无生机,尸首满布。
“方才猫头鹰的怪叫,是假的。”
槐夏拧眉苦思,催促道:“怕是被发?现了,你快回?宫知会陛下,行动得提前。”
秋宁惶惶难安地飞奔回?宫,急吼吼闯进了文昭的寝殿。
“陛…”
“嘘!”文昭虽穿着寝衣,却一直坐在茶案处等?候消息,并未入睡。她瞧见秋宁慌慌张张赶回?来,却无有一丝担忧,气定?神闲地示意人去?回?廊下。
“如?何?”小心翼翼地合拢了房门?,文昭轻声询问。
“陛下,婢子在那群人的落脚点守着,两刻前想起一阵突兀的夜枭叫声,而后那些人全自尽了。”秋宁心虚,跪地告罪:“婢子无能,漏了马脚。”
文昭忽而失笑:“她急了,才会露出?把柄。起来吧,你没错。”
秋宁懵得彻底。
“回?去?歇着吧,黎明将至,安静的时辰不多了。”文昭转眸望着天边升起的启明星,拖着疲惫的身子闪进了寝殿。
床榻上的云葳睡得迷迷糊糊,文昭悄声躺了上去?,给人掖好踹飞的被子,这才阖眸安神。
细微的动静扰乱云葳的美梦,她将惺忪睡眼扒开?一道缝隙,瞥见文昭在侧,甚是心安的往文昭的胳膊旁拱了拱,复又沉沉睡去?。
待到平稳的呼吸声传出?,文昭才翻了个身,与人相对而卧,单手绕过她的身子,搭上云葳的后背,拥着人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