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拗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去换衣衫。
一套胭脂色的华服上?以银线绣满精美的仙鹤与云芝,五彩的宝相花与彩蝶纹交织,藏青缎的长裙曳地一尺有余,织金披帛轻薄如蝉翼,定然造价不菲的。
云葳垂眸摩挲着衣襟处垂下的东珠与绿松石,圆润的宝石被打磨地分?外光洁,很讨姑娘的芳心。
“嗯,小芷穿这套衣衫雍容大气,朕瞧着赏心悦目,就这身吧,旁的不用再?试。”文昭不知几时绕过帷幔,立在?门边时眼底涔着笑意,拂袖挥退了随侍。
“陛下,这繁华满绣的衣裙,定然耗资又费工,是您提早备下的?”云葳眼底满布疑云。
“不重要,小芷穿着合身就够了。”文昭拉过她的小手,牵着她往外走。
妆台前已然摆了好些新制的首饰,文昭挽着她一道落座,颇为认真地推着妆盒:
“选一选?给朕选几只钗出来,你也挑些新式样的簪子,朕已许久不曾做过女儿妆扮,京中时兴何等风格,朕都不知,委实落伍了。”
“臣也不清楚,平日顾不上?这些。”
云葳有些局促地眨巴着眼,手上?拎出这个瞧瞧,捏了那个转转:“内廷的手艺素来登峰造极,都好看的,陛下挑吧。”
“都好看?那就都给你。”文昭甚是大方?,把司珍局送来的一盒金簪珠钗悉数扣下了。
“臣用不了这许多,平日官服在?身,一枚玉簪就足够。”云葳呆呆的,觉得?这是暴殄天物。
“换着戴不得?了?收着。”文昭暗道这丫头傻乎乎的,赏的东西都不知攥紧了。
“谢陛下。”云葳定睛游走一圈,拎出个石榴石的金凤钗出来,颇为大方?地开口道:“这个式样还是陛下戴合适,臣割爱,留给您吧。”
文昭哂笑一声,真不知说她什么好,明明心里想把这一盒物件都据为己有,嘴上?还要谦让几次。许是觉得?霸占太多心有亏欠,还象征性地分?出了一支来,小嘴叭叭说得?头头是道。
她随手接过金钗,柔声催促:“梳妆吧,朕收拾好了,外间等你。”
云葳这会儿倒是乖觉,随手摆弄着新首饰,闷头等着槐夏给她盘头。
“陛下今日午后说,让婢子以后跟着您呢,您要婢子吗?”槐夏握着梳子给她篦发,语气有些没底。
“陛下真如此说?”云葳疑惑地歪了脑袋,回眸瞧她。
“您莫动。”槐夏对镜轻柔掰正她的头:“陛下让婢子跟您商量。”
“来呗。”云葳应承的很是爽快。
“您不怨婢子?”槐夏深感意外,指尖微微发抖。
“为何要怨?若没有姐姐护着,我和殿下那夜非死即残,害你卧榻小半年?,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云葳的语气分?外真诚。
“婢子谢云侍郎。”槐夏忽而俯下身去,给云葳拜了一礼。
“姐姐做什么?这可使不得?,折煞我了,起来。”云葳慌乱去搀她,容色难掩尴尬,她素来没有架子,也不喜欢这些繁缛的规矩礼教,况且槐夏是文昭的身边人,还年?长她好些。
“那婢子以后就跟着您了,鞍前马后,您赶也不走。”
槐夏格外欢喜,经年?累月堆积在?心底的歉疚一扫而空,转身去挑耳坠,问?着云葳:“您看戴哪个好些?白?玉的会否更衬您?”
“不用这些,床边小木盒里,那两?个小耳坠拿来吧,一道戴上?。”云葳满目娇俏,对镜指了指自己的两?个耳洞:“我习惯了,不想换。”
外间偷听墙角的文昭掩袖嗤笑半晌,云葳这傻猫当真要顶着猫头和兔脑袋见人了,也不知几时竟真的穿了两?对耳洞出来!
而那傻猫好心收留下槐夏,让人解开心结,文昭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顿觉神清气爽。
河汉皎皎,红灯高悬,雅乐并水袖欢腾,岁除之夜的庆贺宫宴热闹非凡。
缓行在?廊道下,文昭推了推身侧的小丫头:“你先去,朕晚些再?进去,免得?旁人的眼光令你不自在?。”
“噢。”云葳呼嗒着冗长的宽大衣袖,暗道就她穿成这模样,同?僚的审视视线根本?躲不过的吧。
“注意仪态,规矩些。”文昭清了清嗓子,见她放纵惯了,赶忙故作严肃的提点?一句。
“遵旨。”云葳拿腔拿调,朝她福了福身子,这才信步往大殿去,颇有挑衅的意味。
臣工已到了个八九不离十,文昭未至,殿内攀谈声格外高亢。
云葳小碎步捯饬得?飞快,目不斜视,直奔自己的坐席而去,生怕这身华服惹眼太甚。
“小云,怎这么急?”舒澜意扬声唤住她,乐呵呵与人寒暄。
“舒侍郎,萧姐姐安好。”云葳顿住脚,抬眸的刹那,才意外发觉,今日萧妧也未曾穿官服,女儿家的柔美与飒爽交融一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澜意啊,小云称呼你很生分?呢。”萧妧俏皮的与人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