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询方走上前,就被老者拦住。
“几位看着脸生?。”
赵令询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递过去,老人接过木牌,就着灯光一瞅,马上坐直了身子,对着木牌不停摩挲。
老人声音嘶哑:“他是你什么人?”
赵令询站得笔直,语气恭敬:“是我师傅。”
老人仔细看着赵令询,嘴角一动,点了点头:“没想到啊,那个死老头,长成那幅死样,竟收了个模样如此周正的徒弟。”
沈青黛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风趣。
老人歪头看看沈青黛:“这?个小娃娃长得也好看。”
施净一听两人都被夸好看,挤上前去:“我呢我呢?”
老人上下打量一番,转头对赵令询道:“你们进去吧,马上要开市了,今日的东西,若得不了手,不要勉强。”
蜉蝣图虽以两千两起价,但凭梦柳公子的声望,以及这?是他最后一幅遗作,今晚竞争之激烈,可以想象,为了避免骚乱,他们肯定?会?设置重防。
三人进入场内,只见一根细长绳索横跨整个院落,上面寥寥几只灯笼,勉强照亮。院内一株高大的枯树,枯枝直冲而?上,树上挂着几个破布条,迎风飘荡,好似索命恶鬼。
顺着指引前行,三人沿着台阶进入地下。路越走越宽,行至拐角处,豁然开朗。
台下已经坐满了人。
赵令询叫来场内小厮,一番低语,小厮便?引着他们入座。
座位在后排角落,不甚显眼。
三人才落座,只听一声锣响,场内安静下来。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走上台去,喋喋不休地讲完规矩,便?开始售卖展品。
赵令询靠在座椅上,不时喝几杯茶水润喉。
沈青黛懒得听,何况前面几件展品她丝毫没有兴趣,她只关心蜉蝣图。
施净东张西望一会?,指着前排左边道:“你们看那个人,好奇怪。”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一人身穿灰衣,即便?在室内,头上依旧裹得严严实实。
这?里?毕竟是黑市,打扮得奇怪一点也无可厚非,两人看了几眼,也就没再关注。
约摸一炷香后,鼓声又?被敲响。
“诸位,今日最后一件展品,即将展示。我相?信,今日大家来此,多?半是为了它?。话不多?说,拿上来。”
话音方落,等在一边的小厮便?手捧一幅画走了上来。
那人接过画,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画架之上,缓缓展开。
场内针落可闻,安静得让人不敢呼吸,个个伸长了脖子。
画卷终于被展开,沈青黛如愿看到了期待已久的蜉蝣图。
碧绿的草地,澄净的溪水,绚烂的晚霞,浓墨重彩背景之下,两只蜉蝣羽翅轻扇,白色透明的羽翼带着易碎的脆弱。
这?就是蜉蝣图,与以往春柳图截然相?反。
一种旷世的孤独席卷而?来,似潮水翻涌,很快将人吞噬。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这?一刻,沈青黛听到了梦柳公子对生?命的悲叹,看到了他对生?命的不舍与无奈。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梦柳公子慈悲和爱,还有隐隐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