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户点?着头?,像看猴子一样盯着沈青黛左看右看。
赵令询将?沈青黛拉到身后:“我听说你们大人昨日回来了,人来了没有?”
王千户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侯爷病倒了,周大人昨日归来,连宫里都没来得及去,只能?把我叫过去交待了一番,前去复命。今日,怕也是来不上了。”
赵令询问:“侯爷怎么好端端地病了,严重吗?”
王千户道?:“瞧着是挺吓人的,御医给开了好些药。”
赵令询转头?看了看沈青黛:“侯爷与父王乃是至交,如今父王不在,于情于理,我都应前去探望。”
马车调转头?,一路向靖安侯府驶去。
靖安侯府坐落于京城以西,远离京中繁华,又兼附近一带清流密柳,极为幽静。
赵令询扶着沈青黛下了马车,沈青黛瞧着眼前的靖安侯府,大门紧闭,高墙之?内,并不见楼阁相连,屋顶是质朴的灰瓦,并无多余颜色,这样的房屋在京城毫不起?眼。
赵令询叩了几下门,有守卫走出。
因赵令询从?未上门拜访过,靖安侯这些年也不太常外出,所?以府内守卫并不识得他。
赵令询报了身份后,那人这才引他们进来。
进了大门朝内行了一阵,穿过游廊,左边池子里荷花已残,枯枝败叶满池,也未有见有人收拾。池子边栽着一株腊梅,因还未有花苞,只光秃秃地一杆兀立着。右边樱桃树叶已经枯黄,树叶逐渐凋零。只有一旁的丹桂,开得正盛,勉强为秋日增了一分色彩。
守卫领着他们到了正厅,奉上茶便让人前去禀告。
赵令询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又将?茶盏放下。
好大一会,周方展才姗姗而来。
他今日并未穿官服,只穿了一件寻常鸦青竹纹圆领束腰常服,整个人少了些凌厉之?气,沉稳中又多了一丝清爽,看起?来好相处了许多。
周方展踏进屋内,扫了一眼赵令询,疑惑地目光落在沈青黛身上。
许久,他嘴角一笑:“我还纳闷,你赵令询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原来是你。”
赵令询淡淡道?:“我身边,只可能?是她。”
周方展长眉一扬:“那看来,你是早有预谋了。”
沈青黛适时打断他们的针锋相对,问道?:“周大人,此番前去登州,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周方展眉头?紧锁:“我循着线索,方到登州开始查,谁知他们竟像提前得到消息一样,在我动手之?前已经人去楼空。”
赵令询毫不客气道?:“所?以这次,你扑了个空。”
周方展气得翻了个白眼:“也不是毫无收获,我已经核实,留行门在登州经营的,都是一些赌坊、妓场,还有一些地下钱庄和黑市交易。总之?,都是一些来钱快,但手段肮脏的路子。”
沈青黛略沉默片刻,才道?:“留行门若想有所?行动,招兵买马,贿赂官员,钱是必不可少之?物。这些经营想必也不止一两处,他们全?都撤得一干二净?”
周方展叹道?:“大大小?小?,共二十处,全?部搬空,只留下一个空壳子。”
赵令询问:“你出发去登州的消息,都有哪些人知道??”
周方展攥紧拳头?:“此去一行十人,皆是我临时告知。一路上我们同进同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告密。”
赵令询抬头?望着他:“他们先是利用你,致钟大人于死?地。又在你到达登州之?前,清理据点?。你还敢肯定,你们镇抚司没有内鬼?”
周方展一拳捶在桌上:“够了,我相信镇抚司。镇抚司自己的事,我自会处理,不劳你们费心。”
沈青黛正欲开口说话,就见有人进来。
来人恭谨道?:“侯爷听闻中亭司两位大人来访,特邀一见,不知两位可否一见?”
赵令询起?身:“自然。”
来人引着他们一路来到靖安侯卧房,周方展亦跟在身后。
方进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便迎面袭来。
一张半旧的红木架子床上,靖安侯半闭着眼,半个身子软绵绵地陷在软被里。
听到有人来,他缓缓睁开眼,勉强撑着双手,想要坐起?。
周方展忙跑过去,将?软枕放于靖安侯身后,扶着他坐着。
靖安侯应是病的不轻,沈青黛上次见他,只觉他气质儒雅,虽有些清瘦,却不失雍容,古玉一般温润。可如今,他愈发清减,眼眶深凹,浑似一株干枯的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