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迟疑了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更来不及想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好……好了,马上出来。”他套上打底白T,拉下摆时棉质衣料拉扯到纱布,痛得轻轻“嘶”了一声。
即便是很低的气声,也被门外余渊清晰捕捉,“怎么了?”
“这都能听到,雷达吗。”苏阳无语地嘟囔了句,又在白T外加了件衬衫,纽扣一丝不苟扣到最顶端,这才开了门,有意扯远话题,“给我带了什么吃的?”
小白舔着冰淇淋筒蹬蹬跑过来,“叭叭,是你爱吃的海鲜意大利面,还有芒果奶油卷。”
“正好饿了。”苏阳内心松了口气,略过身旁高压视线,刮了下儿子的鼻梁,牵着他往餐厅去,“我看奶油卷是你给自己带的吧。”
被小白一打岔,余渊也没再追根问底,毕竟人全须全尾地站在眼前,走路说话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甚至表面上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阳端坐餐桌前,把打包餐盒从纸袋中一一取出,高档餐厅的包装繁琐浪费,光蘸酱就给了五六盒。但不得不说讲究的包装,很大程度保证了食材新鲜度,不仅冒着热气且没有闷软变味。
他见餐盒几乎铺满了桌面,问道:“怎么这么多?你们还没吃吗?”
小白这次点头能被爸爸看到了,“嗯,我们刚点完餐,父亲就说要打包带回家吃。”
原来如此,难怪他还没洗完澡就回来了。如果到这里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事情已经败露,慢两步走进餐厅的余渊,拿走苏阳手边的海鲜面,然后把自己那份凯撒沙拉换给他,“你吃这个。”
苏阳哀怨地盯着那几块鲜嫩龙虾球,不敢反驳,只是破罐子破摔地说:“突然吃这么多,不怕腹肌不保吗?”
余渊淡淡瞥他一眼,哂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
这话叫人怎么回答,虽然没亲眼见过,还不能亲手摸过吗!苏阳的眼神因心虚而四处乱瞟,最终定睛在手边那份令人胃寒的沙拉上,叉起一片生菜送入口中。
小白舔完冰淇淋,慢半拍加入聊天:“父亲你为什么抢叭叭的饭?”
可见对爸爸的关心也就这样了,吃完冰淇淋才顾得上。
余渊放过苏阳,目光转向儿子:“因为你爸爸他不乖,说谎。”
“…………”苏阳一口生菜呛住,捂着餐巾不停咳嗽,又因太用力撕扯到伤口,表情狼狈极了。
余渊于心不忍,后悔开他玩笑了,一边轻柔地帮着顺背,一边给他倒了杯水,“急什么?”
倒也不是急,只是这样直接被戳破一时没反应过来,特别还当着儿子的面,甚至有点羞耻感。本来对沙拉就没什么兴趣,这下更没心情吃了,苏阳餐具一搁,发起脾气来毫无预兆,推开椅子站起身,生硬地宣布:“我吃饱了。”
小白先吃了冰淇淋,没有胃口吃主食,看着苏阳径直走出餐厅的背影,有样学样,把塑料卡通叉往餐碟里一放,“我也吃饱了。”
但他小短腿还没够到地板,就被余渊一把拎了回去,“你给我吃完再走。”
“可是……”小白瞪起乌溜溜的大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小白懵懂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叭叭说吃饱了就能走了,我说吃饱却不能?”
“…………”余渊语塞,心道你看我敢拦着你爸爸吗,顿了顿,终于想出合理说辞,“你还在长身体,除非你想腿一直这么短。”
小白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短腿,离地面还有一大截距离,上下餐桌椅都要靠爬和跳,一直这么短那怎么行,这可比吃辣椒吓人多了。他拼命摇头,奶声奶气地说:“我不要,我才不要。我现在就好好吃饭。”
余渊满意了,揉乱儿子头发:“嗯,乖。自己在这里吃完。”
小白心系长腿,无暇顾及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的晚餐,吃到最后变成他孤伶伶一个人在这里。
余渊上二楼主卧拿了药箱,再回到二楼次卧时,房门开着,苏阳应该是怕压到伤口,正趴在床上。
他单手托腮,另只手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划来划去,听到身后有有人走进来,这种有规律的脚步声不可能是小白,遂直接问:“干嘛?”
余渊把小药箱放到床头柜上,“伤哪了,我看看。”
苏阳正在网上查度假村相关的资料,产权官司都打过好几次,的确很复杂,头也不回地拒绝他:“不用,在医院处理过,破伤风也打了。”
“还打了破伤风?”他的音量不自觉提高,眉间微微蹙起,语气也跟着严肃起来,用不容拒绝地口吻命令道:“过来。”
仿佛这两个字有什么魔力般,苏阳终于半转过脸,“怎么突然这么凶。”
话虽如此,但丝毫没有任何怕的样子,动作仍是懒洋洋的趴着,并不打算配合。
他刻意淡化事情的严重性,轻飘飘的语气说:“真的没什么,不小心被挥到一下而已。再说对方还是个老人家,能有多少力气,伤口也不大。就是以防万一才去打了针破伤风。”
“我看了才放心,免得留疤。”
苏阳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很随意地说了句:“留疤有什么关系。”更别说还是在背上。
谁知,余渊沉声:“我有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看就看了,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苏阳避无可避,知道躲不掉了,只得坐过去,慢吞吞解开扣子,怪尴尬的,早知道已经暴露,还不如直接穿睡衣来得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