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是爱这片母亲河的。
是母亲河孕育了他们,叫他们有了休养生息的土地,即便它剥夺了她父亲的生命。
即便它偶尔赠予鲜虾美鱼,时常只有一捧黄沙。
可叫她待上一天一夜也无不可,总比面对那些明里暗地里叫她“怪丫头”的人好。
可日落终有时,她总得回家。
果不其然回家又是一顿打,她浑身青紫的躺在冰凉的黄沙上,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只虾米的形状。
好饿啊好饿啊,饥荒什么时候过去呢?
好像吃东西啊。
翌日,阿母再次揪着她的耳朵暴戾的唤醒她:“今日带不回来吃的,你也别回来了!”
烈日下,阿沅茫然的站在浅滩中,左手捞一把泥沙,又是捞一把还是泥沙。
鱼虾都去哪儿了呢?
她缓缓想目光投向深水区,那里水深寂静,好像暗丛中巨兽的眼暗中窥伺着她。
耳畔不由回想起阿母的话:“今日带不回来吃的,你也别回来了!”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轻手轻脚游了过去。
原来深水区也是没有鱼的。
有的只是一团又一团犹如毛线纠缠不清,缠着她的双足不断往下沉浸的水草。
她完蛋了。
在双目合上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还恍恍惚惚想着,果然那些人都是骗她的。
克人的往往命硬的很,怎么能被自己克死呢?
不可能的。
可当她全须全尾、完好无损的从河边苏醒时,身旁还有堆成一座小山丘似的鱼虾,她愣了好久。
她很快左右张望了下,用裙摆将这些鱼虾囫囵装好一路踉跄跑着带回了家。
那日她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以及喝了一碗鲜美的鱼汤。
梦里都是鱼汤鲜美的滋味。
次日她再次来到深水区,默默打量许久,忽的闭了闭眼,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眼睛一闭,蹬开鞋子就跃入深水之中。
复睁开眼,人没事,还活着。
身侧仍有一座小山丘似的鱼虾!!!
阿沅先是骇了一跳,继而欣喜若狂的用裙摆再次包裹住这些鱼虾带了回去。
一天三天皆是如此,然而第四天起,出现了意外。
她看着乌泱泱一群在深水区徘徊的大人小人,哑然了好久,转身离开。
那天她两手空空回去,果不其然被揍了。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人依旧很多。
阿沅小脸郁郁,咬着牙盯了许久,忽然一块石子砸在她的后脑勺上,阿沅吃痛的低呼一声,扭头怒视,一半大的少年攒着满满一掌心的石子走向她:“丑丫头,前些天你的鱼哪儿来的?”
阿沅咬牙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一枚石子陡的打在她的胳膊上。
另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同样手上拿着满满的石子,堵住了她的去路。
“丑丫头,不说来别想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少年将她包围了起来,犹如逗小猫似的,小石子雨滴似的砸在阿沅身上。
额头、手肘、大臂、小臂,甚至在脸侧刮出一条细纹。
“我们没日没夜捕捉也抓不到三两条,你是怎么抓到的?跟哥几个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