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声音卡在喉头,顿住了。
冰凉的液体濡湿夏日轻薄的衣衫,玉宵他……哭了。
……怎么可能??
阿沅疑心自己想多了,然而腰腹上越来越冰凉湿润的薄衫告诉她,是真的。
她垂眸看去,玉宵竟如一个幼子般抱着她的腰,肩头耸动,嗓音喑哑:
“母后……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阿沅曾听宫中老人说过,二皇子和玉陶公主的生母宣德皇后最受圣上宠爱,可惜花开易败,年纪轻轻便逝去了,留下一双子女也承袭了圣上的恩宠,风光无双,都言二皇子便是下任储君的不二人选。
圈住她腰肢的手臂犹如铁钳一般打断了她的思绪,阿沅吃痛受不住,紧了紧怀抱着猫的双手,“殿下……”
玉宵忽的头一歪,抵在阿沅腰腹上,紧绷的双肩松懈了下来,唯有圈住阿沅腰肢的双手仍攥着不放。
阿沅愣了下,轻声道:“殿下?”
没反应。
她又唤了遍:
“二殿下?”
还是没反应。
阿沅抿了抿唇,犹豫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极轻的戳了戳玉宵露在外的一截属于青年的暗藏力量的手腕,才一碰,几欲灼烧人的温度,阿沅照顾摩柯时日不短,顷刻便知道了玉宵这是发了高热了。
高热这回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摩柯发了数月的高烧也没事,可阿沅也见过烧了一夜便痴傻了的可怜儿。
况且这可是未来的储君,这如何能等?
阿沅当即将怀中的猫放下,握住玉宵的双肩,玉宵果然已经晕了过去,滚烫的额枕在她的臂弯上,两臂终无力的垂下。
阿沅张皇地四处呼喊:“有没有人?快来人!二殿下昏倒了,快来人呐!”
偌大的宫殿宛如一座死城,阿沅咬咬牙,只好将玉宵的胳膊搭在肩上,一步一步向殿内挪去。
——
从日出到日落。
殿内,玉宵俊容微霜,沉睡于榻上。
榻边围了一圈的人,阿沅远远的贴着墙角站,偷偷揉了揉肩,发出极低的轻嘶声。
那一圈人中为首的自然是玉陶公主。
发须皆白的老叟哆哆嗦嗦着冲玉陶公主拱了拱手:“回三公主,二皇子只是着了些凉,一记热汤灌下无需半日便能好个七八,无需担忧。”
玉陶公主闻言掖了掖被角,本紧缩的眉头松弛了些:“如此最好。”
老御医欠身退下,玉陶忽然叫住了他:“先生可知父皇现在何处?”
老御医一顿,玉陶笑着看着他,少女洁净的面庞挂着不谙世事的笑,“听闻昨日父皇一回京都便急召了先生进宫,可是父皇身体有恙?父皇这一别多日,回来又不见人,玉陶着实思念,便是想找人也找不着呢。”
“圣上昨日确实召了老夫进宫,不过三公主大可放心,圣上龙体康健,此番召老夫是为了九皇子。”
玉陶嘴角的淡笑微微一滞:“为了……小九?我记得先生至少一月前言明小九邪风入体,药石难救……”
“老夫也觉得颇为惊奇,不过半月九皇子居然自个儿就痊愈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奇事,圣上龙心大悦,此刻恐怕还守在九皇子身边吧。”
玉陶忽然又道:“先生与父皇在一处……父皇可知二哥高热一事?”不待老御医答,玉陶自顾自笑道,“先生都知晓了,父皇定也知道的。只不过他选择了小九罢了哈哈……哈哈哈……咳咳!”
玉陶陡的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老御医连忙扶起玉陶公主:“三公主!公主体质虚弱,久病难愈,三公主的病也是圣上的心头大患呐。”
说着老御医的长指即将探上玉陶的脉搏忽然被她一把甩了开去!
她姣好的容颜仍然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笑容愈甜因其苍白的面容愈显得诡谲,好似带血的玫瑰叫人不寒而栗:“父皇只顾着小九哪里还管我的死活!说什么最疼爱我和二哥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老御医明显被玉陶骇住了,呐呐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