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两手紧紧扒着沈易的胳膊,只敢露出半个脑袋冲着摩柯叫嚣:“你不是摩柯!你是……”
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猫瞳瞪得圆圆的,只盯着摩柯端碗的右手,十指纤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的,她分明……她分明瞧见昨夜玉陶将剪子扎进他掌心内的!
见阿沅躲在沈易背后不敢面对他,却又盯着他发愣。摩柯一张俊容茫然中带着无辜:
“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阿沅推开沈易,踉跄地爬下床沈易想要扶她被她阻止了,她走到摩柯身边将他手中的碗拿下,捧着他的右手左右打量,那手不似玉宵玉陶那般不沾雨露的富贵手,任何事摩柯从来是亲力亲为的,指腹一层薄薄的茧,甚至指尖还有做那秋千留下的细碎划痕,可掌心一点儿伤没有。她忽然想到什么,好不容易放下他的手又转头去扒他的衣领,指尖才将将碰到一角衣领就被沈易从身后一胳膊扣住腰肢,好像捞小孩儿似的转眼就捞到身边。
沈易警告似的掐了一把她的脸:
“干嘛呢?答应过我什么忘了?”
倒也不舍得太用力,不用虚指掐了一下还是红了一片。
阿沅当然没忘,只是昨夜那场景太过太过真实了!不过若不是沈易掐了她一下……是痛的,难道昨夜发生的一切……真是一场梦?
一旁摩柯蓦的笑了起来打断阿沅的思路:“快成亲的人了,该稳重些了。”
“成亲?”阿沅愣住,“谁要成亲?”
“沈易日夜兼程赶回来不就是为了……”摩柯也愣住了,“怎么,沈兄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阿沅看了看摩柯又看了看身后的沈易,果断看向沈易:“你瞒了我什么?”
沈易抿了抿唇,上前一步,从未有过的专注定定看着她:
“我会娶你。”
阿沅愣住,梦境里……玉陶似乎也说过沈易会来娶她。
居然是真的!!!
见阿沅愣在原地,沈易陡的上前一步,逼近她:
“就在明天。”
阿沅:“!!!”
沈易又上前一步,一步之遥便能将她拥入怀中的距离终于克制的停下了。他微微垂下眸盯着眼前的少女,下颚微微紧绷,难得的居然有些结巴:
“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沅耳廓骤然通红,有些无措,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哪儿了,她下意识后退求助似的看向摩柯,摩柯却识相的早就不见踪影,偌大宫殿里只有她和沈易二人,她后背抵着圆桌,一时竟退无可退,说不出的心慌,说不出的紧张还有说不出的……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
她双手紧紧的绞在一块儿,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个什么劲儿!手心早已都是汗,心跳跳的要跃出胸腔,她咽了咽唾沫,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迎上沈易的视线,却也只敢盯着他一张薄唇,结结巴巴道:
“太突然了……你都、你都没跟我说过……这么突然谁、谁要嫁给你啊……”
阿沅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几乎听不到声音,小脸红的如煮熟的虾几乎快冒烟了。
沈易眸光晦暗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道:“……我想过无数个办法怎么才能安然无恙将你带出宫,大魏尚道,思来想去唯有你…嫁于我,成为人人敬仰的国师的妻子便无人能觊觎你,宫规也不能约束你,没有人再能伤害你,只要我在一天便能护住你一天。嫁与我为妻,将你安然带出宫,这就是我和国君下的赌注,与之交换的条件便是除去黄河大妖。”
阿沅一顿,绞在背后的双手兀的指甲嵌进掌心,她缓缓抬眸,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原来是…这样啊……”
心底骤然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内心深处涌起一片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说不出的失望几乎快把她淹没了,她偏过头,在沈易看不到的地方微仰着下巴盯着窗外垂柳和柳树下随风微微晃动的秋千,唯有这样,眼眶里骤然盈出的泪才不至于落下来。
真没出息!
身后沈易还再絮叨着,一贯的清风拂面般和煦的嗓音:
“所以你…还是嫁给我吧。你放心,这一切不过掩人耳目,等出了宫……”
“你决定就好。”阿沅忽的打断了他,擦过他的肩径直上榻,背对着他扯过锦被盖上,淡淡道,“我累了,先休息了,你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阿沅只肯露出半个后脑勺给他看全身上下写满了拒绝,沈易顿了下本想再说什么,紧了紧身侧的拳,最终只道:“三天后便是…你我的大婚,按照大魏的婚俗,三天后我才能见你,你好好休息。”
少女背对着他不答,沈易眸光沉沉抿了下唇,转身离去——
三天后,皇宫大摆宴席,一是庆黄河水患已除,天降奇迹黄河不再肆虐,黎明百姓终于能安居乐业。二庆国师治水有功,圣上赐婚,排场之大前所未有。
阿沅本以为玉陶会来闹得,没想到不仅没听到一丝关于玉陶公主的风声,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眨眼就到了她的大婚之日。
她看着铜镜里芙蓉面、柳叶眉,穿着一袭烈焰如火一般嫁衣的自己,觉得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