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近到顾怜可以看清城墙上巡逻士兵的身影时,身后却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那步子急促,仿佛还带着男人恼羞成怒的声音。
在即将捉住希望前,顾怜被一只手抓住了后领,她拼命地想要挣脱,呼喊着,却也无济于事。
一道力气几乎是恶狠狠地将她往回路拖去,顾怜求救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只是还是太远了,没有人能够听见。
光越来越远,又只剩下冷冷的月色,顾怜放弃了呼喊,被贺又半扯着往回走。
进了院里,贺又将她甩到地上,‘刺’的一声拔出刀来,眉间满是戾气,“不是说了不要跑吗?你想死?你想死怎么不早些说?啊?!”
他的声音是吼出来的,顾怜把孩子抱紧,低着头没有答话,那刀的冰冷的刃就抵在她的颈脖上,只要再稍微用很小很小的力气,顾怜就会流血而亡。
小萧忱因为害怕而抱着母亲的脖子抽噎出声,母子俩抱在一起,格外可怜,但贺又此时已经没了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情,他早就警告过这个蠢女人,不要做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情了!
贺又捏着顾怜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凶狠的目光从她的面颊扫过,“我是刮花你的脸?还是挑断你的脚筋,还是挑断你的手筋呢?那样你就再也跑不了,再也抱不了孩子了……”
话落,他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刀尖朝着顾怜的足腕割来。老管家已经带着人等在门口,见马车停下,便带着人迎了过来。
“少爷,小姐,你们终于到了,饭菜早已经备好,快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老管家姓何,是跟着从前顾家老太爷的人,今年已经五十多了,见证了顾家三代人的经历。
“何叔,”顾钰先从马车上下来,“我不是交代过不要在门口等我们吗?您年纪大了,吹不得冷风,不然等到下雨天腿又痛。”
何叔笑了笑,竟然开始抹泪起来,只道:“高兴,我高兴啊。”
虽说离了故土,但他是看着顾家兄妹长大的,将两人当做自己的亲孙儿一般,能回到两人身边照顾,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顾钰扶住何叔,两人在前面先进了宅子。
顾怜下马车后先在四周看了一圈,心里越发觉得萧迟砚细心起来,连宅子都挑的恰当,既不会太招摇,也不会太寒酸。
一股寒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不再在外停留,忙不迭进门了。
吃完饭后,顾怜来到了自己住的西院,屋里的炭炉已经烧起来了,比屋外要暖和许多。
伺候她的丫环是新买的,叫桃儿,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相清秀,虽然不大说话,但干活还算麻利。
顾怜将披风脱了,便开始打量起屋内的事物来。
这间屋子应当是何管家带着人收拾的,与她从前在顾府的闺房很相似,只有个别物件不同,其余的款式和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
顾怜望着屋内的一切,忽然有种回到了儿时的错觉。
半晌,她摇摇头,轻笑了一声,觉得累得厉害,令人打水来清洗后便歇了。
她的确是累了,醒时帐内黑沉沉的一片,将帷帐掀开,屋外也是黯淡的一丝日光也没有。
耳边传来寒风呼啸的声音与炭火烧时轻微的炸裂声。
顾怜有些热起来,她侧了个身,忽然在想,不知萧迟砚何时来寻自己。
他走得太急了,没有留下寄信的地址,就好像无论顾怜走到哪里,都会被他寻到一般。
想起来这个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耳根通红的模样,顾怜轻笑一声,然后慢慢坐起身来。
桃儿就在门口守着,听见声音,敲门道:“姑娘,您醒了吗?”
顾怜睡前已经叫她回去了,现在天冷,在外面守着人如何受得了?
她将帐子拉起来,答道:“醒了,你快进来吧。”
桃儿冻得面色青紫,见顾怜要下地,忙跪下来为她穿鞋。
顾怜愣了一下,她没有被人这般伺候过,就算是以前父母尚在的时候,也没有。
她避开桃儿拿起的鞋,“我自己穿。”
桃儿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将手搓热再伺候姑娘,”
顾怜从她手里接过鞋,自己穿起来,问道:“你从前这么伺候主人家的吗?”
桃儿不知她此言何意,低声答道:“是。”
顾怜站起身来,对她道:“我这儿没有那么苛刻的规矩,晚上也不用你守夜,下雪了你就回自己的屋子待着,总归你就睡在耳房,若是真有吩咐,我大些声音你也能听见。”
桃儿听见她的话,身子颤了一下,才又磕了一个头,“奴婢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