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论是真还是假,她没听清,齐渊也不打算再说第二遍了,他垂着头,面上溢满了失落。
今天没有阳光,风轻轻地拂过叶片,掀起一些沙沙的响声。
萧迟砚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直缀,内搭白色大袖,发上是顾怜前几日为他买的玉冠,发一丝不苟梳起。
他在见到顾怜时,面上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但在见到她身侧的人时,又转瞬即逝。
月亮门的墙上爬着爬山虎,一缕一缕的,在斑驳的墙面,像是凛冽萧瑟的冬日里挣扎出了一丝春意的裂缝,再往里窥去,便是一片盎然。
顾怜侧首,对着齐渊道:“齐大哥,我与萧大哥要出门了,咱们改日再聊。”
她小步走到萧迟砚身旁,仰面看他时,满是少女心思,爱慕不加以掩饰。
而萧迟砚侧首,向她低下头颅,静静听着她说话,周身都散发着对眼前女子的宠与爱。
齐渊愣愣看着两人,想起来那年在嘉州府时,顾怜在他身侧与他说话时,不知落在旁人眼底也是不是这般登对。
他的心飘忽着,最终还是在苍茫茫中又落到了地上,再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上马车后,顾怜便支着腮看街道上的行人。
她与萧迟砚并排坐着,虽说马车内还有很大活动的余地,但两人就是挨在一起,并不紧拥,也并不分开,这样的姿态舒服且自然。
将军府的门口早就有人等着了,是一个顾怜并不认识的人。
她有些疑惑,此人看着年轻,不像是商铺老板,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待到两人一起下车,那年轻男子走上前来,先是看了眼顾怜,又看两人在袖下交握的掌,才眸光落到萧迟砚身上,喊道:“大堂兄。”
这是萧家二房的人,也是顾怜除了萧静瑗和萧远以外见到的第三个萧家人。
他的到来萧迟砚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微微颔首,没有问的意思,带着顾怜往府内去了。
萧鸿跺了跺脚,跟上两人。
顾怜不知萧鸿此次来是何意,但思及萧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她决定还是先观望着,不要做什么,或许再等不了多久,萧鸿就会找过来。
两人一路走,看着府内几乎焕然一新的陈设,与各个厅内的布置,都还算满意。
除了萧迟砚的书房以外,顾怜都提了些想法,尤其是他们两人住的院子,周围都很安静,旁的空置的院子暂时只做待客之用。
他们的身后跟着萧鸿这个不算小的尾巴,两人一路走,他一路跟,也不吭声,跟幽灵似的,只偶尔转身能看见他。
顾怜在他来后便松开了萧迟砚的手,转为抱着他的手臂,她看着小鸟依人,但这儿的商家都知晓她才是主事的,故而很多地方都只找她说。
萧迟砚只点头,让人记好账,之后到他府上来支就行。
萧鸿心里越看越不是滋味,在他心里,男人才该是一家里最握权威的人,哪能都听一个女人吩咐,若如此,说出去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他记得顾怜,这么漂亮的女人,他见一次也忘不了,却是没想过自己的大堂兄竟然会为了顾怜做出这种事情来。
两人走走停停的,便过去了小半日,顾怜渴了,萧迟砚便为她递茶,累了,便扶着她歇一会儿,不像是陪同,更像是来伺候人的。
等到了要用晚饭时,萧鸿腿都开始走得打颤了,顾怜才启唇说累。
眼见着萧迟砚一步也不离她,萧鸿满腔话没法子说出口,只能找借口道:“大堂兄,弟弟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就去了,”萧迟砚先扶着顾怜上了马车,见他也要上来,止住步子道:“你也跟着我们吃饭?”
萧鸿面上一红,语气似乎有些哀怨,“我是你弟弟,你就带着我,又怎么了?”
萧迟砚并不是不愿意带他,而是自己现在和顾怜在一起,担忧萧鸿会冒犯到顾怜,比如说一些不大好的话。
这厢,兄弟二人在外僵持,顾怜在车内启唇道:“萧大哥,让萧鸿公子也来吧,现在时候不早了,他陪着我们看了大半日,也辛苦了。”
她话说的好听,也不给自己攀身份,不跟着萧迟砚叫堂弟,还给萧鸿安了‘辛苦’两个字在身上,倒是哄得人心情好些了。
萧迟砚这才进来,坐在他和顾怜的中间,将两人隔开。
马车内静得厉害,三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分坐两边的顾怜和萧鸿心思更是活络,只不过一人是藏在心里的,一人是明面上摆着的。
马车径直停到了京城最贵最好的一家酒楼下面,萧鸿的手里最不缺银子,他的母亲郭氏是商户出身,虽身份不算高,但资产颇丰,就连这街上好几家铺子都在郭氏的嫁妆里边。
萧鸿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今日都莫要与我推辞,我做东。”
来到一间雅阁,跟着有四五个小二进来伺候几人点菜端茶。
点完菜后,顾怜见萧鸿一脸想说话的模样,便对萧迟砚道:“萧大哥,我帕子好像落在马车上了,你可否替我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