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想扶他坐下,萧迟砚摇摇头,松开他,然后自己扶着桌子走,一直等到汗水湿透衣襟,才慢慢坐下。
“太好了,萧大哥!”顾钰道:“按照这个速度,你恢复如初也是指日可待!”
萧迟砚点点头,对他道谢,“若不是你们兄妹二人,我也不能这么快好起来。”
顾钰连忙道:“萧大哥你一人居住在此,多有不便,再说,我们是邻居,你也帮过我们许多,我们如今照顾你,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萧迟砚这几日也算是了解了些两人的性子,也不再说什么,见酒楼送饭菜来,于是道:“会喝酒吗?”
“会一些,”顾钰有些不大好意思,“从前在家父母不让喝,现在总是在书院,不能喝,也不大舍得花钱买。”
“陪我喝一些吧,”萧迟砚替他倒出一杯清酒,“此酒不涩口,但喝无妨。”
顾钰先回去与顾怜交代了一声,才过去。
两人喝酒也没聊什么,萧迟砚回想起在陇右的时候,陇右苦寒,特别是在冬日里,若是炭火衣物供应还未到,将士们就会拿出珍藏的酒水来喝,不过都是黄酒,入胃便开始灼烧发热。
清酒回味甘甜,只适合闲饮。
顾钰酒量的确不好,喝了两杯后便趴在桌上没了动静,萧迟砚望着天边一轮弯月,独酌起来。
一直到顾怜来接顾钰,他才放下酒杯。
女子身影婀娜,伴着月色而来,更像是天上宫娥,美艳到不似凡尘之人。
顾怜叹口气,先将醉醺醺的兄长扶回了家,才又折返,问道:“萧大哥,我扶你回房吧。”
顾钰醉了,萧迟砚也的确需要人扶着才能行走。
他看了眼身形娇小的顾怜,很担心她甚至承受不住自己一只臂的重量。
见他不答话,顾怜又道:“萧大哥?”
半晌,萧迟砚才终于抬眸,“劳烦你了。”
他的臂只虚虚搭在顾怜的肩上,手的一端悬空,只借她做个支点,并没有倾注多少力气。
不过顾怜只齐他肩头,萧迟砚更像是将她一只手拥在自己身旁般,有些太过亲昵。
萧迟砚站起身后便顿住,他侧首看自己身旁的女子,正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路,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抿了抿唇,忽略来自左臂上的感觉。
女子好像软到没有骨头一般,萧迟砚担心自己但凡稍微重了些力气便会将她压折。
但也的确是这样,在进正屋之前有一道门槛,萧迟砚今日又走了太久,迈上门槛时右腿失了力气,便往顾怜的方向倒去。
顾怜一慌,忙将他抱住,只是她力气太小,两人一起摔了下去,而萧迟砚倒在了她的身上。
初升的朝阳在桃树底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微风和曦。
顾怜垂下头,擦干净手后便回屋子关上了门,任凭方媒婆如何哭求都不为所动。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五个穿着衙门差役服饰的人敲响了院门,“顾怜可在?”
顾怜这才走出去,方媒婆已经被扣住,她走到院子外面,并不见萧迟砚的踪影。
衙门这宗案理得很快,那个唯一活着的醉汉早就吓破了胆子,将事情一五一十招了,方媒婆打了三十大板,只剩下一口气,然后被丢到牢里要关二十年。
明面上说的是关二十年,但方媒婆能不能撑过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从衙门回去的路上,顾钰一直自责,顾怜安慰了他许久,才叫他稍微好受些。
但是顾钰也就此决定往后滴酒不沾。
方媒婆买凶之事很快传开,也传到了王员外耳中。
王员外靠在椅上,闻言冷哼了一声,“幸好那个蠢货没扯到我身上,不然就算是进了大牢也休想好过!”
他身旁的美人送来一盏茶,柔声道:“方媒婆不知分寸,不值得员外您动怒,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王员外看她一眼,好受了些,鼻间哼出声来,“算了,说的也在理,不过我还真没碰见过像顾怜一眼难到手的女子,软硬不吃,要是真到我手里了,哼!”
他一旁的美人低眉敛着笑,附和了几句,又攀上前来为他捏肩。
王员外摩挲着她的手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