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迟砚私底下的事情她不管,这是她作为母亲能给儿子的最后一丝宽容,但是事情捅到了明面上,相关联的不仅有萧家,还有长公主,甚至还有陈家。
其实今日赴约之前萧迟砚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若纵观全局,最好的结果是他和陶琅成亲。
但是私心而言,他不愿。
楚怀安的处境尴尬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让陶琅嫁给他,无异于是逼着老丞相站队。
只要楚怀安的太子之位稳定一日,相府就相安无事一日,事已至此,就算太子之位不稳,老丞相也要拼尽全力拥护楚怀安继位。
就算查出今日之事是陶琅蓄意为之,只要萧迟砚起了私心,事情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是坏的。
沈氏气坏了,见这个逆子一言不发,险些气晕过去,“我是真不明白你了,罢了,我去见你外祖母。”
话落,沈氏匆匆去了长公主府上,而萧迟砚则准备去寻顾怜。
行至长廊,他被萧静瑗拦住。
萧静瑗的消息还没那么灵通,不知晓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只听说兄长去与陶琅喝茶,此时笑问道:“阿兄,现在去哪儿?下午的茶好不好喝?”
萧迟砚看了她一眼,“你前日中午把王齐踹进湖里的事情要我告诉母亲吗?”
萧静瑗一惊,不敢再烦他,立马跑远了。
萧迟砚看了一眼月色,从后门出去了。
东宫。
叶皇后方从养心殿侍奉完,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药味,见到儿子时,她面上的愁绪几乎要凝成实质。
楚怀安跪到叶皇后身边,低声道:“母后。”
叶皇后今年四十有三,她是继后,比皇帝小了二十岁,容貌只是清秀,年老之后越发平庸,又许是长年累月的忧虑,让她看着比宫中其他同岁妃嫔还要年纪大一些。
叶皇后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又想起来今夜里皇上咳出的血,又是叹了口气。
“怀安,”她道:“凡事若一味求成,注定是成不了的。”
楚怀安的拳紧握着,“难道是父皇……”
“你父皇什么也没说,”叶皇后拍了拍儿子肩上的灰尘,柔声道:“站起来吧。”
楚怀安不动,他其实生得很像父亲,不大像叶皇后,眉目间隐约透露出那位帝王年轻时的威仪来。
叶皇后启了启唇,想说的话始终开不了口,她记着丈夫的嘱咐,不能多说什么。
“你父皇是在乎你的,”她很希望儿子能意识到这件事情,“他不说,并不代表就是真的不重视你这个儿子。”
楚怀安置若罔闻,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但父皇待他,与另外几个兄长却仍旧不一样。
皇兄们是父皇的儿子,而他只是从皇后肚里出来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
他的执念太深,叶皇后面上的愁绪又重了些,只留下一句“好好待太子妃”便离去。
他与陶琅之事,就算成了。
待叶皇后走后,楚怀安才慢慢站起来,他想起来父皇对自己的冷漠,对瑞王定王这几位兄长的关爱,不禁自嘲一笑。
夜色浓重,今夜不眠之人又该有多少呢?
萧迟砚顶着月色翻进顾家后院之时,顾怜方洗漱完,正坐在窗边擦半湿的发。
她的眸里含着笑意,一看便知心情很不错。
见萧迟砚来,她站起身主动牵过他的手,将他引到桌边为他倒茶。
“萧大哥,我害怕……”
萧迟砚紧紧抿着唇,终于还是将她抱进了怀里,站在温氏的对立面。
温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这个高大又鲁莽的男子道:“你护着她?你要娶她?你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吗?”
萧迟砚不答话,但感受到怀中女子似乎哭的更厉害了些。
“我从没说过要嫁给齐渊!”顾怜小声说着,又好像只是对着萧迟砚一个人说。
若是说温氏来只不过想看看一对外孙的处境,但今日看到的一切,却让她坚定了要带着两人走的想法。
萧迟砚今日又回来的晚,让人穿了话回来,说不必等他,顾怜无事可做,等到孩子睡后,就坐在榻上做今年冬日的鞋,给萧迟砚和顾钰一人做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