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尾巴,萧迟砚的事情再也拖不得,他必须得回京城了。
但自从上次缄口后,他再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事情坦白,现在要走了,若是顾怜生气,他不在身边,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萧迟砚不想届时等顾怜进京的时候身边多了个不清不楚的野男人,倒不如先将事瞒着,等她到了京城再说。
总归那时她也跑不掉了。
知道他要离开的事情,顾怜晚上从屋里偷跑出去,在他门口掉眼泪,还不敢哭的太大声,怕睡地上的顾钰发现。
萧迟砚将门打开,见隔壁屋子没有动静,才将她放进来。
“萧大哥,”顾怜抱着他的腰,双眼通红,“你要走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
萧迟砚是说过的,但没说具体时间,他将顾怜的泪擦干,顺着她的话道:“是我的错。”
“你要去哪里?”顾怜也不算完全装的,她的确挺舍不得萧迟砚,“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抽抽噎噎哭着,好像都要喘不过气来,还在竭力压着自己的哭声。
萧迟砚低声道:“很快便回了,你无论去哪儿,我都去找你。”
他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怜惜与不舍,全都倾注在顾怜一人身上。
他拥着顾怜到床前,顾怜脚步顿了一下,心底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着他去了。
萧迟砚坐到床边,还没将枕下的房契拿出来,顾怜便抱住了他。
萧迟砚摸了摸顾怜的发顶,将房契给她,“这是我在京城的宅子,等到你阿兄的任令下来了,你再做打算。”
他考虑得仔细,压在房契下的,还有银票。
顾怜这会儿是真的有些鼻酸,她低头道:“萧大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到她有些愧疚。
萧迟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抚了抚顾怜的腮,没出声。
手里的银票和房契并不重,但顾怜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她忽然觉得,若是离了萧迟砚,自己今后再也碰不见这么好且好骗的人了。
顾怜靠着他的肩,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被轻轻拍醒了。
萧迟砚道:“你快回吧,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顾怜闷声道:“总归你明日就要走了,今日就算我破罐子破摔宿在这儿也是无妨的。”
萧迟砚微挑了下眉,有些心动,但还是将人送出了门外。
一晌贪欢不可取,还是得往长远看。
开门声响时,顾钰立刻闭上了眼装睡,其实在顾怜出门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翻了个身,就当没听见,今日纵容两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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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光未亮。
顾怜听见动静醒来时,帐内昏沉沉的一片,偶尔透进的日光也是浅薄。
时辰还早,但戴维已经在外面装点行李,为出发做准备。
顾钰的被衾是空的,应该也在外面。
顾怜推开门出去时,只见院门大开着,萧迟砚正在屋外同顾钰说话。
顾怜没有打扰他们,先去洗漱了。
锅里的水是温的,还冒着丝丝热气。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时,清晨的浓雾也散了一些。
萧迟砚最后拿上自己的佩剑,静静望着站在檐下的顾怜,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如风一般掠过耳际便消散,让人听不真切。
与他分别好像并不能带起什么伤感情绪,但一直到他的身影真正消失在了巷子口,顾怜才感觉到心里空了一块,空荡荡的,很难受。
她好像与平日没有两样,又似乎沉默寡言了许多,静静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做饭,洗衣,打扫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