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监正似乎在思考着,一直等到面色发白了,才终于小声答道:“瑞王殿下约臣出去,且如今朝堂上关于瑞王继承大统的传言沸沸扬扬,臣……不敢不从啊。”
楚怀安沉默了一下,转头对萧迟砚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聊一聊。”
朝堂上的关于此类的传言从来没有停止过,楚怀安没有管过这些,虽听在耳里不舒服,私下里也抱怨过,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他知晓自己不得父皇喜欢,母亲也没有娘家支撑,地位尴尬,能做好自己目前身为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并与瑞王打得有来有回,就还算满意。
萧迟砚并不多说什么,也忽略了尹监正求救般的目光,从后院出去了。
楚怀安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谈什么也不是他该管的。
现在天色已晚,街道上行人寥寥,萧迟砚买了一碗汤粉给顾怜,在路过醉云天时步子顿了一下,又很快离开了。
这家的汤粉是顾怜爱吃的,汤底很淡,却很香,之前她还特意让府里的厨子尝过,只可惜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来。
已经过了亥时,天色很晚了。
顾怜睡不着,坐榻上缝鞋底,她打算给顾钰还有萧迟砚一人做一双,鞋面用的都是玄色缎面,耐脏,鞋底缝了四层,穿起来会舒服一些。
其实她现在不太爱做绣活,以前做的多了,现在一看就感觉累得慌,但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做,又感觉很有意义。
院里传来些轻微的响声,小黑狗叫了两下又很快安静。
估摸着是萧迟砚回来了,顾怜将缝了一半的鞋底子放到篮子里,开门去接他。
“怎么还没睡?”
看见屋里为自己留的灯,萧迟砚心里暖暖的,过来牵起她的手,“是在等我吗?”
“不是等你还能等谁?”顾怜见他手里还提着一碗汤粉,笑道:“这么晚了,要是吃了发胖怎么办?”
“不打紧,”萧迟砚道:“克化克化就好了。”
顾怜脸一红,低声道:“才不呢。”
许是时候已经很晚的缘故,店家在汤粉里给的浇头也格外多,顾怜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剩下的萧迟砚吃掉,她便去漱口。
漱完口回来,顾怜将还差几针的鞋底子缝好,等到萧迟砚回来,才停下。
“给我做的?”
顾怜揉了揉自己的手指,轻哼了一声,“不是给你做的,你猜猜是谁的?”
话落,她眉间轻蹙了一下,站起身来,到正在解外衣的萧迟砚身上闻了闻,疑惑道:“好奇怪,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
萧迟砚面色一僵,扶住她的肩头,解释道:“或许只是回来的路上蹭到了什么,快睡吧。”
“不对。”顾怜将他的手拿下去,仔细端详他的神色,又在他的手腕和颈间闻了闻,除了皂子的香味外还有一丝旁的她从未闻过的味道。
这种香味很俗,味道很浓重,根本不是寻常女子会熏的味道,再说了,若只是蹭到,怎么可能一直到现在还有。
顾钰以茶代酒,敬了萧迟砚一杯,有诸多感慨,最后只化成一句话,“萧大哥大恩大德,顾钰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以茶代酒,先敬萧大哥一杯。”
萧迟砚则是看了一眼顾怜,淡声道:“已经报答过了。”
顾怜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面色有些发热,还没能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
顾钰不知晓两人发生了什么,只当他是记得那时他受伤时候自己对他的照顾,又饮了一杯清茶,心里愈发钦佩起他的心怀与品德来。
因为已经决定去嘉州府,顾钰也不再耽误时间,当天下午便收拾好细软准备出发。
临行前,他特意带着顾怜到了隔壁,对萧迟砚道:“萧大哥,我此去月余,小怜独自在家我实在难以安心,只能劳烦你多照顾照顾,顾钰感激不尽。”
他作揖的时候,萧迟砚趁机捏了一下顾怜的手,在他抬起头时,一切又已经恢复正常,然后淡淡‘嗯’了一声。
顾钰又对顾怜说了许多话,才坐马车离开。
这下两个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顾怜感受到来自萧迟砚的目光,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不敢回应。
那个吻留给她的记忆太深,她现在甚至不敢再多做什么,怕再有那么激烈的亲昵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萧迟砚上前,手方放到她的背上,便被敲门声止住动作。
楚怀安的声音传来,“迟砚,给表叔开开门。”
楚怀安热得满头大汗,不住地摇着扇子,门打开时方想说些什么,看见院里的顾怜,立刻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模样,对她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