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好像不含任何威力,但却有着久久余韵,震得人缓不过来。
沈氏咀嚼着这四个字,而后轻嘲一笑,仿佛是在笑他太过年轻。
“你喜欢她,大可将她纳进来,做妾不行么?”她摇头道:“待她生下孩子,再扶做侧室,难道不也是可行之法?”
萧迟砚的面容沉寂,“除她之外,儿子不想要任何人。”
长子脾性冷硬,但从来不会和她这个做母亲的作对,这算是头一次,沈氏被这么直白地反驳。
她的心底有一丝怒气,但又很快平息下来,试图让他明白,“她的家世太低,做不了正妻,你娶一个不入流的女子入家门,难道不怕被耻笑吗?”
“顾怜善良聪慧,家世并不代表一切。”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与你说的了。”沈氏不愿与他再多说什么,她有得是办法对付顾怜。
萧迟砚看破了她的心思,母子二人之间的交锋虽说不长,但谁都想要夺得胜利。
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时,沈氏的声音又传来,“我不会让她留在京城的,你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与母亲针锋相对吗?”
“我们萧家,不会有一个家世低的儿媳。”
萧迟砚的身影只停顿了一瞬,便又毅然离开。
春末的天温暖但却有些潮湿,傍晚时分,便开始落起牛毛般的雨丝来,落在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凉意。
萧迟砚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便策马去了顾家。
路上行人步子缓慢,并不在乎这一场雨水,但街道上马儿行过时马蹄带着回响,更像是雷声。
在顾家门前下马,许多人都偏过目光来。
坐在门口等雨停的绪兰还没走,见到他,似乎有些惊讶,“你来做什么?”
萧迟砚扫过她一眼,径直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何管家,见是一位陌生的公子,便先请人去禀告两位主子,再将人安置。
不多会儿,传信的小厮来,何管家便将人放了进来。
绪兰见萧迟砚进去,也连忙站起来,“还有我!还有我!”
何管家抱歉一笑,“对不住了绪小姐,我们公子说不让您进门。”
绪兰又气呼呼坐回了地上,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当时手急了一些,将顾钰衣裳撕烂了那么一小点儿吗,何必与她这般置气。
不过……想起顾钰气自己时的模样来,绪兰又笑开了,算了,男人就是需要哄的,问题不大。
萧迟砚还没到侧厅,顾怜便打着伞来接他了。
应当是走得有些急,她的裙摆上都洇湿了一团水渍,几乎是小跑着过来。
顾怜跑到萧迟砚身边,为他撑伞,见他发上还有细细的水珠,忙拿了帕子替他擦拭,“怎么也不知晓撑把伞?现在天虽暖了,但万一受了寒,到底还是不好受。”
她的乌发只草草系着,绑在一边,贴着脸颊,眸里仿佛也带了丝潮湿水汽,润润的。
萧迟砚接过伞柄,温声道:“我无事。”
“怎么今日突然来了?还是走的正门,”顾怜有些担忧,“莫非是出了何事?”
两人肩擦肩走着,顾怜淡粉色的衣裙与他的下衣摆相互交织。
若是顾怜今日出去遇到什么登徒子,晚上被尾随到家,那他岂不是又要多一桩麻烦事?
再说了,他若是知晓了,还坐视不管,也对不起顾钰那段时日照顾他的恩情。
萧迟砚抚了下额,为了减少麻烦,决心晚上还是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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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快近酉时,顾怜换好衣裳,点了淡淡的唇脂,又特意梳了个发髻,将那朵绢花别再发间。
她看着镜中女子,眉若远山,虽未打胭脂,但红透的脸颊却格外诱人。
顾怜拍了拍脸,觉得自己这么打扮似乎有些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