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还是坐我原本的位置好。”她推开,绕开他走到张雨滢旁边坐下。
张雨滢翻了个白眼,“爸,你能别自讨没趣吗?”
“说什么呢。”张科俭瞪她一下,又笑呵呵摆手,“都坐都坐,寒寒久不回家,今天我们就当过年了。你不在家,家里这个年总感觉空落落的没人气。”
“爸,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张元真得意地看她,“有的人没把法院文件邮到家里前,我们全家一起去迪士尼不是玩的很快乐吗?爸爸你还说,幸好姐姐不在,不然她那闹腾人的性子,肯定又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元真!你还敢胡说八道,见到你姐姐,还不赶紧先向她道歉,你看看你之前做的糊涂事,多么冲动愚蠢,这可是你的姐姐,你和她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泼油漆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张科俭虎着个脸教训。
玩笑?
张青寒沉默地看着他,隔着一人的距离,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他和张科俭的距离有多遥远,或者说,从她被安排到坐在饭桌末尾,隔着他的儿女老婆看他和他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呵,她大逆不道,气的爸爸高血压都要生病了,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应该是她向我们家道歉才对。”
霍燕:“你姐姐和你爸爸有什么矛盾,也不该你出面,快跟你姐姐道了歉,让我们把这个年圆满收场了。”
张元真梗着脑袋,“是你们非要我道歉的,可不是我自己愿意,我这是体谅爸妈你们的苦心。”
他忿忿看向张青寒,“你……”
“你们聊,我去趟厕所。”张青寒转身离开。
“喂!你什么态度!”张元真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怒火冲天的站起来。
张青寒嘲讽地看过去,“怎么,来家里上个厕所也得被泼身油漆医院躺一星期了才有资格?”
闻言,张元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你……”
“寒寒,快别跟你弟弟计较了,霍燕,还不快带寒寒去上个厕所。”
“不用。”张青寒冷道:“我不至于自己的房子连厕所都不知道怎么走。”
霍燕蹙眉:“你这是什么话?”
张科俭干笑,面色也很僵硬,“哈哈寒寒就爱跟爸爸开玩笑,你们也都知道,快让她上厕所去吧。”
张青寒冷冷的,绕开盯着她的几人,上了二楼。
拐出楼梯,消失在一楼视野里,她的脚步顿了下,转向了二楼公用卫生间。
椭圆形镜子前,三把形状各异的梳子随便的放在台面上,张科俭随意,梳子用的是霍燕的粉色梳,张元真每天搞造型,是一把又细又黑的梳子,张雨滢是及腰的大波浪卷发,所以她的大齿梳上总卷着几根被薅掉的头发。
张青寒俯身拿起,目光冷沉沉。
保险起见,她又去了趟主卧,下楼时他们已经吃起了饭,张雨滢瞥了她一眼,满含厌恶,又转身继续啃手里香喷喷的鸡翅。
张科俭连忙摆手,笑呵呵地说:“寒寒你快过来吃,再慢点,你这不懂事的弟弟妹妹就要抢完了。”
“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她说。
“啊,怎么就走了?”张科俭站起来,大步过来拉住她,“好不容易回了家,吃了饭再走啊。而起……而且……寒寒,爸爸想跟你好好聊聊。”
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硬下心来跟自己打官司。
“我们上书房说,你对爸爸有什么误解,我们……”
“不用了。”张青寒甩开他的手,“有什么问题,你和我的律师沟通。”
“张青寒!”张科俭没想到人都好不容易劝说回来了,还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态度,强撑的笑终于挂不住,“你要是以为仗着自己有人撑腰了,就想跟你爸爸叫板,我劝你趁早低头,你以为有些老男人对你好能图些什么?”
“爸,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姐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她这水性杨花的劲儿,怎么可能不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张元真插话。
张青寒眯眼,尖锐的视线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向他,“你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在少管所,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我更喜欢看你跪下来叫着姐姐,鼻涕眼泪一把的求我放过你。”
“张元真,没人教养你,我不介意帮忙。”
“寒寒,你弟弟犯了错是不假,但你这做姐姐的,这话说的是不是就太严重了,我竟不知道,你对我这个继母还有这么大意见。”霍燕站出来,有些委屈的站在张科俭旁边。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我,觉得我害得你妈妈走向了那样的道路,但是,我对你一直是真心实意把你当亲女儿对待的,当初若不是我和你爸爸情投意合,你以为我年纪轻轻就非要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吗?”
“燕燕……”张科俭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别气,都是我这女儿狼心狗肺,不知被她那个没养过几天的妈洗了什么脑,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存心跟我过不去。”
张科俭愤怒又伤心地瞪她:“寒寒,爸爸对你不够好吗?要你都闹到跟爸爸打官司的地步?”
张青寒沉默无言的站在那里,安静对峙的客厅里,他们一家子并肩站在一处,虎视眈眈又齐心协力地盯着她。
她心里好笑,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