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仍在不停行进,温然盯住天空,确认那片绿色在渐渐变浓、扩散,坐直了欣喜道:“是极光!”
顾昀迟打了圈方向盘,将车子驶向一片湖泊和松树林边缘,十几分钟后车停下,温然迫不及待推开门跑下去,差点被没过小腿的积雪绊倒摔一跤。
“真的是极光,看到了!”他指着天空,对顾昀迟说,“好漂亮啊!”
顾昀迟握住他的手,帮他戴手套,温然只顾看天,兴奋得站不住,也不觉得冷,嘴里呜哇乱叫,都没注意到顾昀迟的手腕和动作有些抖,好一会儿才帮他把手套戴上。
像不属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大片绿色极光铺满天空,并且是罕见的大爆发形态,快速跳动变幻,在繁星闪烁下如摇曳的裙摆,又仿佛一阵浓绿的风,拂过天际与旷野。
温然的脸被极光照亮,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合不上,沉醉地欣赏了许久,终于想起要拍照,赶忙把手机掏出来塞给顾昀迟:“帮我拍照,要把极光也拍进去!”
虽然拍照很积极,但温然的动作没跟上热情,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宛如酒店门童。
“换个姿势。”顾昀迟实在看不下去。
“哦哦!”温然加急搜索脑内贫瘠的拍照姿势,最终选择摘下一只手套,很土地比了个剪刀手。
顾昀迟看了看他的剪刀手,难得没有开口嘲讽。
好半天,手被吹得生冷,温然刚要问顾昀迟拍好没有,忽瞥见自己竖起的那两根手指。
他愣愣低下头,看着自己中指上的钻戒。
戒圈是精细的枝叶形状,每片叶子上都点缀了一粒钻石,戒面部分以小小的绿钻做围嵌环绕,正中是一颗椭圆形高净度D色钻,此刻正倒映着绿色极光,闪烁出耀眼的火彩。
低头时还是怔愣的神情,再抬头,温然的眼睛已经红了:“你怎么能趁给我戴手套的时候偷偷把戒指也戴上来了……”
“求婚、求婚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的吗……”
他没讲两句就哭了,眼睛鼻子红成一片,眼泪不停往下掉,落在脸上被风吹得发痛。
顾昀迟关掉手机迈到他面前,一手遮着风,一手帮他擦眼泪。
“我从不觉得那场订婚是假的,这枚戒指只是迟到了。”顾昀迟托着温然哭得皱巴巴的脸,“你做的梦是真的,订婚是真的,要结婚也是真的。”
从顾昀迟的角度来说,‘结婚’一词出现得远比他预料的还要早太多,竟然是在十七岁。
他是非常不屑幻想,更不可能去设想自己和一个omega如何有以后的人,决定做那份计划书时,他确认自己是理智的,理智地规划一切并落实,而非幻想或冲动。
但在第一次看到草拟好的方案,看到那些只与顾昀迟和温然两人有关的内容,他还是不能避免地想到了以后。
他想到自己从军校中少得可怜的假期里,去见无忧无虑正在学习所感兴趣的专业的温然。
他甚至能想到温然应该会在见面时首先要拥抱。
可即便已经构想到这种地步,顾昀迟依旧认为自己只是对方案内容做了适当的想法延伸,总体上仍是理智大于情感。
直到后来,再回过头看这份文件,顾昀迟才意识到,或是承认,他想和温然永远在一起。
不过——
“永远太缥缈了。”顾昀迟说,“在一起一辈子吧。”
眼泪顿时流得更凶,温然抽噎着几乎哭出鼻涕泡。
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在乎、纪念着那场订婚,原来并不是。
还没有到下辈子,也没有变成幸福家庭里的健康小孩,只是跌跌撞撞地从温然成长为李述——都没有关系,这辈子就已经要和顾昀迟永远在一起。
“那我希望一辈子……可以长一点……”温然哭得说话都不利索,“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抱住顾昀迟,脸埋在他胸口:“你知道吗,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自己在给一棵小树苗浇水,它告诉我,它现在很好……让我们不要再为它担心难过……它说等到更好的时候,也许会有机会再成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