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闫小阁老道:“中央已经决定了,没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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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消息慢了一步,但东南亚资本家的分析还是相当准确的。实际上,在筹划海战调集武器之前,戚元靖奉命南下,协同广东谭子理料理海防事务,就曾经在京城拜见过穆国公世子及诸位重臣,并对战事给出了直接的判断:
仅以现在的实力而论,大安或许可以压制住西班牙人,凭借火器与地利取得一场或几场大胜;但要彻底清洗殖民帝国的势力,仍属奢望。所谓见好就收,中枢应该要有恰当的预期。
世子仔细听完他的解释,认真问了一句:
“真的没办法彻底解决么?”
“以卑职的愚见,多半如此。”戚元靖道:“虽然筹备了数年,但海军的船只及人手仍嫌不足,经验也实在不多。”
海军力量的对比是最简单枯燥的。陆上的军队还能施展奇谋巧计,借助地利人心克服硬实力的不足。海军大战就是一对一的正面硬磨,磨到一方无法承受为止。大安在海防砸的钱不够多,那军舰吨位不够就是不够,什么计谋都弥补不了。
世子缩回了圈椅上,哼了一声。
“船只不足。”他低声喃喃,近乎自言自语:“正面交锋不能制胜,难道用游击战?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倒也不是不可以……民用船只相当快捷,打打辅助其实也不错……群众的汪洋大海嘛。”
戚元靖有些茫然:“……什么?”
“……我是想说,不知能否发动沿海的海商参与作战呢?”世子抬起头来:“也不必正面交锋,侧翼骚扰,增加西班牙人巡航的成本即可。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戚元靖沉默了。
“……很精妙的总纲,极为高屋建瓴的心法。”他道:“这是——这是世子家传的口诀么?”
按照官场的套路,戚将军应该直接拍世子本人的马屁,而非绕着弯赞美穆国公府。但是吧,戚将军想了片刻,还是不觉得穆国公世子能憋得出这样高明老道的见解,所以也只好往祖传秘方的方向去想了。
“不是。”世子道:“这是我剽窃的,怎么了?”
能怎么呢?戚元靖目瞪口呆,只好再次闭嘴了。
“那么,就烦请将军细细斟酌了。”世子提醒他:“如果没有疑问的话,中枢会尽快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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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舰队奇袭了吕宋马尼拉后,中西双方沉寂了很久。大战消耗太剧,两国都要舔舐伤口,除小范围冲突之外,暂时无力扩大战局。南海海域随之平静,金价开始震荡下跌。
七月二十五日,金价三万钱一两;
七月三十日,金价二万八千钱一两;
八月十二日,马尼拉海战平息已一月有余,双方并无增派海军的迹象;恐慌情绪逐渐平复,金价跌至二万二千钱。
至八月十九日,沉默许久的大安内阁再次发声,明发上谕,号召沿海的海商武装起来,服从海军统一调度,将西班牙人驱逐出南洋海域;同时,内阁解除了持续多年的火器禁令,宣布沿海的工坊将全天候不间断的生产,为愿意服从命令、为国出征的海商无限量供应武器。
火器、海商、无限量——在这一份旨意之后,朝廷终于打出了最后的底牌。
这种底牌当然是很不容易逼出来的,这个决心也是很难下定的。事实上,要不是内库的钱投得太多陷得太深,私房钱告竭之后,宫中的形势已经急迫到了一个程度,真君绝不会在如此倒反天罡的旨意上画敕。
——没办法,总不能真把老本赔个精光,老朱家梦回往昔,不忘初心,以后靠讨饭过日子吧?
但无论怎么说,飞玄真君朱朱侠最后的波纹还是发挥了奇效。八月二十五日,随着旨意迅速传至南海,低迷的金价狂飙直上,数日内打爆了一切看低黄金的资金,再次冲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八月二十九日,猪突猛进的黄金终于抵达了它最尊贵的顶点——是日,南洋金价为四万二千钱一两,亘古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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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当黄金狂飙入四万以上时,南洋各处交易所的狂笑与哭嚎几乎是平分秋色,糜烂的绝望与癫狂的喜悦彼此交织纠缠,不可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