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他们,一直在跟太上皇阳奉阴违。
崔闾摇头,沉眉敛目,“我必须在这里钓着他们,滙渠那边怎么样了?”
酉十六道,“都安排妥了,船已经走了,大人的家小都很安全。”
崔闾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盯着前方不断涌来的黑压压人头,声音肃穆,“不把这些部曲打掉,他们是不会认栽的,十六,让你们的人边打边放水,将包围圈缩小,就钓着仓库这一块。”
免叫他们误伤了普通百姓。
秋吉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的,用身体挡在了崔闾面前,鄂四回则站在崔闾背后,防着后面的暗枪暗箭。
卢昱乘了一尾小舟,沉着脸站在江上,是个可进可退的姿态,他望着篝火最集中的一处,冷声下令,“把最后一批叫上来,今天就是他崔闾的死期。”
有亲卫劝他,“少主,那是留给您的扈从,不能动。”
却被卢昱怒斥,“你的意思是,这大好的胜局,本公子会输?哼,江州兵防本就弱,现在杀的更没有还手之力,本公子也无需担忧退路,上,只管上,必要趁今日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他既奉上了最后一批部曲,崔闾这边自然是全然笑纳的,当围在身边的兵卫剩了不足百人时,崔闾终于在酉十六的劝说下,准备登船离开。
却在他们一行人且战且退,准备跳上舢板登船时,那从荆南来的水域上,箭舟破水而来,迎面更有万千箭矢从天而降。
那裹挟着万钧之力的声音,也破空跟上,“帷苏,回陆上去。”
水上危险,变幻太多。
崔闾身边所有人气势一变,神情振奋,带着崔闾就退回了仓库,一个个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们听出来了,这是他们主上的声音。
卢昱不可置信的望向鬼魅般出现的一行箭舟,那打头来的高大身影,巨形弓身掩藏不住的威压,让他瞄准崔闾的箭尖颤抖了一下,不及反应,迎面就撞上了一支从天而降的铁箭。
一切如慢放的镜头般,那箭矢由小渐大,在他的眼里一点点逼近自己,他觉得自己动了,似本能般的避开了杀意,然后,箭太快了,力大的一下子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船板上。
剩下的一些部曲,在卢昱被射杀后,再构不成威胁,被后赶来的一波兵带走,江水映红了半边天,卢昱最后的眼睛里,是朝他踱步而来的熟悉身影。
“太、上、皇……”
原来,太上皇一直在啊!
他喷出一口血,余光里,见太上皇对他视而不见,越过他的身体继续往前。
耳边似有声音回响,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音,那一向冷戾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主人,对着前方一道人影现出百般无奈,“给你的虎符为什么不用?”
嘎嘣一声,卢昱死不瞑目。
几乎是同一时刻,京畿大营出兵数万,那些参与了江州兵祸的人家,被重兵包围,按以谋反罪论。
藏以数万部曲之罪,让他们哑口无言,而更令人绝望的是,卢昱口口声声的胜算里,他们抽干了各人手上能用的部曲,那剩下的寥寥百众,根本护持不了他们的整个家族。
皇帝佛开了腻在身上的美人,精神抖擞。
牌局重洗,这一次他们武氏皇族说了算。
太上皇现身的消息,不胫而走,更令朝臣人心惶惶,在背后的家族受制于人时,他们也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从此世事翻转。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