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进宫一趟,除了?带回来了?皇后亲笔题写的匾额,还带回了?皇后身边出来的两名女官陈姑姑和谭姑姑。皇后说这两人都在她身边多年,又?是有品级的女官,有她们两个在,等闲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敢找福利院和学堂的麻烦,正好这两人岁数也不小,到了?出宫的时候,便送到这里来。许杏对此乐见?其成,反正她也没有什么瞒着皇后的地方,这两人监视也罢,帮忙也好,她都不怕。
宿舍还在修建中,管理人员已经到位,接下来就是聘请先生、招聘杂工并散出招生的消息了?。
她在这边忙得不亦乐乎,顺天?府衙门里的长青却?是遇上了?一个大大的麻烦。
第227章恶性案件
顺天府衙外的鸣冤鼓被敲响了。
长?青还是一贯的作风,只要?不是极为特殊的情况,都打开公堂,公开审讯,于是在一众京城百姓的围观下问起了鸣冤之人:“堂下何人?因何击鼓?”
击鼓的人是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人?,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一般形貌的男子和四五个农妇。他们个个神色哀戚,又?带着愤怒。击鼓之人?便?跪下回答:“草民顺天府成化县安家村村民安大有,状告京城勋贵子弟纵马踏毁粮田、捕杀活人?取乐,害死犬子并村中另外三名幼童。求青天大?老爷给草民等人?做主!”
他一边说着,在他身后跪着的几个农妇就又?掩面痛哭起来。那几个男子则发出如困兽一般的“呜呜”声,显然哀痛愤怒到了极点。
围观的百姓瞬间哗然。不敢相信的惊骇声、同情苦主的叹息声、义愤填膺的怒骂声、问询到底是谁家子弟的问话声,交织在一起,再难安静下来。
长?青的心头也是一个咯噔。
成化县是顺天府下辖的县,自然有自己的县衙,百姓们遇到人?命官司,也应当是要?报道县衙的,如今这般,算是越级上报。据长?青了解,成化县的县令黄谨身并不是个昏聩之人?,还不至于草菅人?命,那么能让这一群凄苦的百姓们走半日的路进?京来告状,唯一的原因就是,凶手势大?,小小一个县令抓不来、管不了。
那安大?有也说了,凶手是京城勋贵子弟。
待问清了详细的案情,长?青深深的叹口气,挥手叫人?去成化县调取案件的一应卷宗,另外?派了顺天府的仵作随同,再去验看几名死者的尸体。
吩咐完这些,长?青向?安大?有等人?保证:“你等先回去吧,此案本官必定会依法严审,还你们一个公道。”
虽然这么说,可他知道,这个案子不好审。
案情很简单,并不是难寻破绽的谋杀,可是很有可能,破不了案。
许杏的纺织厂已经低调的运行了几个月,只有寥寥几个婆子,就完成了一家中等规模的纱厂和布坊的生产规模。她的布庄也在长?期的“亏本甩卖”中,悄无?声息的给她攒下了上千两?银子的利润。而她之前特别吩咐的养绵羊纺羊毛的事情也已经办妥了,如今她的库房里正堆着大?量的毛线。
“染坊那边说,棉线棉布他们都有把握,只是这羊毛线,因为质地?和棉线完全不同,他们要?再试几回,才?能保证显色正、不脱色。”同贵这样汇报。
“可以,你盯着这事儿?就是。”许杏道,“拿一百斤毛线,送到学堂,让冬雪跟你走帐。”
她之所以要?毛线,是因为学堂的短期培训班就要?开班了。
妇女救助所被皇后娘娘命名为“春晖院”,许杏第一时间挂了制好的匾额上去,也在顺天府开好了户籍簿,却没有动用任何官面上的力量去宣传,只是让里头的工作人?员口口相传,时日久了,想要?寻求庇护的人?自然会来的。而女子技校那边,皇后娘娘也算是理解了技校的本质,才?会以“躬行”二字命名,不过许杏从一开始就规划了文化课,每日上午读书习字,下午学些各种技能,但是也有例外?,那就是学堂东边二进?院子里的短期培训班。
这个班招收的学员是成年?和接近成年?的女子,每一期培训班的学时都不算长?,也不教授文化课,只教一些简单好上手的技能,让这些人?一完成学业就能谋生。现在,许杏开设的专业技能课有制作小吃、梳头梳妆、芦苇编织,以及毛衣编织。
“小吃确实种类繁多,但是每个人?只学几样,还是很容易的。京城可是除了江南以外?最富庶的地?方,会一两?样手艺,摆个小摊子,也足够维持生计了。”许杏跟长?青说,“想多学我?也不反对?,一百文钱学费学一种,多交银子就能多学。”
“可若人?人?都学一样的,岂非是在一起争买卖?”长?青问。
许杏有些得意的笑:“范大?人?还是顺天府尹呢,难道还不知道这京城有多大?吗?便?是学了一样的,在不同的坊区各开各的店,也没多大?关系,毕竟是小本生意。若真的挨在一起做一样的营生,那她们只怕原本就是仇人?对?头,与?我?这开学堂的人?有什么关系?”
长?青勾勾唇角,露出个浅笑来。
他的笑意很淡,许杏很容易就看出来,他的心里存着事。
还不等她问,长?青就把手上的这个案子说给她听:“倒不是我?有什么事,而是这桩公事,委实有些为难。”
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许杏听说这个案子里死了四个孩子,一颗心就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捏着似的,又?痛又?怒:“很为难吗?那是小孩子啊!五六岁的年?纪,能有什么过错?猎杀活人?取乐,这些人?没有人?性!”
“我?如何不知。”长?青道,“我?便?是再利欲熏心,也还有做人?的良知。可这案子的被告,却抓不到。”
“抓不到?那么多人?,还能没有踪迹?”许杏不信,“这样的公子哥儿?,行事嚣张跋扈的,还会掩饰行踪身份不成?”
长?青摇头:“是一群人?纵马,不过真正射箭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汝阳侯的嫡次子蔡司南,一个是兵部尚书丁现文的嫡孙丁珂。”
许杏努力想着这两?户人?家的情况。汝阳侯府也是本朝初立时就分封的,算是开国功臣,如今的侯爷还是皇城的禁卫军统领,可见深得皇帝信任,不仅如此,他们府上子嗣繁盛,各路姻亲几乎遍布京城权贵网。至于姓丁的尚书,许杏倒不是很了解,不过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却是真正的实权在握。
“已经确认了人?犯之后,我?就去查了他们的底细。”长?青道,“汝阳侯世子素来口碑尚可,但他的这个二弟蔡司南就是有名的纨绔恶少,平常就做恶不断,全赖家中有财有势,威吓利诱之后,苦主们也没人?出来申诉。唔,他的祖母乃是端庆大?长?公主,而他的外?祖是南平伯,他的姨母你倒是认识,就是郑大?夫人?。”
许杏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长?青继续道:“丁氏倒没有爵位在身,只是丁氏乃是山东大?族,近年?来隐隐有凌驾于谢氏之上的苗头。这两?年?,谢氏连番出错,越发势力不敌丁氏了。”
“所以不是抓不出凶手,而是这两?家不交人??”许杏明白了。
长?青叹气:“去抓了,汝阳侯府根本不许衙门?捕快进?门?,我?亲自去的,世子却出来跟我?说,蔡司南一直没有回家,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丁氏肯定也是一样的说辞吧。”许杏猜测。
“不,丁尚书亲自去求了陛下,把案子转到刑部去审,还把儿?子送进?了刑部大?牢。”长?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