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中,薰衣草的香味越来越浓郁,顾辞年紧皱着眉头,将后颈处腺体上的信息素阻隔贴摁紧了点,他翘着二郎腿,冷眼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江晏,红唇轻启,“江晏,你想用alpha的信息素留住我吗?别让我看不起你。”
话音刚落,房间里alpha的信息素就不再肆无忌惮地增加,刚刚伸手将信息素阻隔贴撕掉的江晏,在他的注视下,也从柜子中拿出了新的阻隔贴,沉默地贴在腺体处。
“为什么?”顾辞年想要离婚这件事让江晏难以维持一贯的表情,alpha的声音有些苦涩,却依然注意着控制音量,克制着不让过于激动的情绪吓到omega,他反问着,“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你不是说,爸妈也都同意让我下次进门了吗?”
“你问为什么?”顾辞年微微歪了歪头,眼神轻蔑,毫不在意地说着,“因为我不喜欢你呀。”
“不喜欢”三字就像日常问“吃什么”,顾辞年轻而易举地将它说出口,他看向呼吸逐渐变得沉重的alpha,心底闪过一瞬的不忍,却依然选择偏头过去,不去看向神情痛苦的江晏。
“年年,”不愿这么轻易跟顾辞年结束的江晏挣扎着,近乎绝望地恳求着,“我易感期快到了,能不能,等到易感期过后我们再离婚?”
突如其来的离婚宣告让江晏慌了心神,他只能依靠着将要到来的易感期,企图先拖延住执意要和他离婚的顾辞年。
然而,顾辞年下一秒的话语却让他如临深渊,“可是,承玉哥哥的易感期也要到了。”
“白承玉?”
“嗯,对呀,”顾辞年惆怅地用手托着腮,不忍看向江晏,只能把目光放在床边的小灯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之前的男朋友是个连信息素都没有的beta,两人回国前就分手了,他现在回来找我,我不能坐视不管,得去帮他才行。”
床边的小灯悬在半空中,灯泡下面的小人雕塑被块黑布遮着。顾辞年记得,这是他们结婚前买的床头灯,被黑布遮着的是只丘比特的小人雕塑,顾辞年最初觉得新鲜,愣是用喊江晏买了下来。
可惜的是,没过两个月,喜新厌旧的omega就开始嫌弃床边这个光着屁股射箭的小屁孩,让江晏拿块黑布给盖上了。
现在看着,顾辞年反倒对黑布底下的丘比特起了兴趣,他想要伸手去把黑布扯掉,却在看到上面显眼的白色灰尘时,又默默将手收回。
江晏沉默着,半天没说出话来,顾辞年觉得无趣,拍了拍手中不存在的灰尘,突然起身,宣布道:“之前承玉哥哥出国,我发情期难捱,就勉强和你在一起了。也就是说,现在承玉哥哥回来了,我也不需要你了。江晏,我们离婚吧。”
顾辞年瞥了眼紧握着双拳的江晏,抬头看了眼时间,这次连照顾alpha心情的想法都没有,“走吧,开车送我去民政局,再晚点该下班了。”
沉默许久的江晏猛地抬头,只见他双眼猩红,握紧着的双拳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顾辞年在对上alpha的眼神后,被吓到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在他面前的江晏向来都是温和绅士的,顾辞年第一次见到江晏这副面目狰狞的模样,不由地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正当顾辞年握着手机想要联系白承玉时,对面的alpha却一拳砸向了墙面。
去年才刚装修的墙面被砸出了个不小的洞,墙上的粉块簌簌地往下落着,顾辞年注意到,江晏的手指关节也受了伤,正不断地往外流着血。
顾辞年怕疼,他看到顺着江晏手指滴落在地的血,忍不住“嘶”了一声。
听到omega的吸气声,江晏抬头看去时,目光狠厉阴鸷,却下意识地把受伤了的手往身后藏去,沙哑着嗓音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他只是太过生气,但又不能朝顾辞年发脾气,所以将怒火将向了无辜的墙面。
冷静过后,江晏心中又开始后悔。
“你”顾辞年犹豫着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江晏期待的目光下,又默默地嘴巴闭上。他抿了抿嘴唇,终究没有喊江晏先去包扎他的手背。
事到如今,他并不觉得再给alpha希望是件好事。
白承玉的易感期临近,这两天已经不大能控制住信息素的外放了,开始躲在家里不出门,顾辞年迫切地想要结束和江晏的婚姻关系,赶到白承玉身边。
即使顾辞年和白承玉之间并不会发生实质的关系,仅仅只是在alpha易感期期间手动帮忙下,顺带释放点信息素安抚,也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所以顾辞年此时才急着要跟江晏离婚。
离婚了,他和白承玉都是单身,自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他们不能互相帮助。
*
从民政局回家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言,往常坐车时,都是江晏费尽心机地找话题和顾辞年聊天,如今两人已经离婚了,江晏显然没有心思再提前新的话题。
顾辞年坐在副驾驶上,手中紧握着离婚证,表情还有些恍然。
他原以为会很难说服江晏同意,没想到alpha沉默了许久,竟是半点也没为难他。
主驾驶位的江晏尽职尽责地承担着司机的责任,目不斜视地注意着道路情况,顾辞年扭头看去,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的难过。
但这点难过并不足以抵消他心中能帮到白承玉的快乐。
在红绿灯前停下的那刻,顾辞年低头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离婚证。缓缓开口:“这边左转,直接送我去承玉哥哥家吧,之前房子是你买的,我放在那里的东西也都不要了,你闲着碍事的话,可以直接”
扔掉两字没来得及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