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冬寒浓,北风凛冽。
御膳房抱厦开间里,七八个低等宫人挤在一起,围着炉子取暖。
一个灰衣小公公神神秘秘地说:“小人今日见到陛下了,一大早在演武场练剑呢。”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周围几人侧目。
一个年纪小的侍女说:“快说说陛下什么样?奴婢进宫这么久还没有见过陛下呢,听说陛下像下凡的神女,真的吗?”
灰衣小公公满脸向往,与有荣焉道:“自然是真的,叫小人说,咱们陛下可比神女好看,陛下练剑也好看得紧。”
“小人也曾见过陛下一次,陛下说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飘进耳朵里,想捂住不让它跑出来。”另一个道。
听到这话,众人笑了,没见过的是满目羡慕憧憬,见过的则一脸回味。
正在这时候,一列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郎卫开道,内侍紧随其后,一个玄色身影不疾不徐迈进了院子。
那是独属于天子的衣袍制式,威仪肃穆。
配上一张清冷绝尘,容色逼人的脸庞,立时让人看直了眼。
灰衣小公公激动得眼睛冒光,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陛下来了,率先跑出了抱厦,规规矩矩跪下行礼。再不敢瞧上一眼,仿佛多瞧一眼都是对神女的不敬。
南宫月扫视了一眼众人,漫不经心地道:“平身吧。”
这时从内堂疾步走出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宫人,扑通一声跪在南宫月面前,颤着声音道:“御膳房副管事冯岩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太皇太后寿诞在即,你们可准备好了?”南宫月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冯岩石应了声是,回禀说一切准备就绪,心里却打起了鼓。
君子远庖厨,国君可从未踏足过御膳房,不知陛下为何突然来了此处,今日偏偏是他当值,太皇太后寿宴的一应准备,都攥在管事手里,可他不敢多嘴,先应下再做它法。
此时刚刚过午,离晚膳还早,御膳房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三个杂役,做些洒扫的粗活。
冯岩石小心翼翼陪在南宫月身后,大致回禀了寿宴所用的菜品制式,相应的准备等等。
南宫月看了一圈库房,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冯岩石。
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眼神清明,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说一句,看似憨厚的性子,实则精明地明哲保身,不出头,不揽事,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
“冯管事哪里人?有什么拿手菜?”南宫月试探地问。
“回陛下,小人荆州人氏,幼时逃难到了京都,幸被师傅收留,教小人一些烧菜功夫,这才有幸进宫伺候陛下。小人愚钝,只习得几样菜谱,经常做的是飞孪脍、剔缕鸡、剪云斫鱼羹,还有雪藕酥。”
“雪藕酥?那便做来尝尝。”
“遵旨。”冯岩石慌忙应下。
齐公公将太师椅搬进了御膳房,铺上厚厚的毯子,一旁的侍女端着茶,拿着帕子侍奉着。
冯岩石瞧这架势,拿着菜刀的手都在发抖,被几十双眼睛盯着,让他如坐针毡起来。
正窘迫之际,只听那道清冷冷的声音吩咐道:“都下去吧。”
内侍宫女连声应是,悄无声息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南宫月和齐公公站在他身旁。
“冯管事不用理会寡人,尽管做就是。”南宫月轻声安抚他。
“是,陛下。其实这道雪藕酥做法相对简单,关键在火候上。”冯岩石一边说一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