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旁边一排是书?架,上?面书?简塞得满满当当。
南宫月进来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目光扫视一圈,定在内堂一侧简易的床榻上?。
床榻四周空空如也,没?有帷幕和帘帐,一旁木施上?挂着一副盔甲,泛着寒光。
榻上?的人,睡姿很好,规规矩矩安安静静,身上?盖着一条虎皮毯子,双手?交叠在胸前。
南宫月慢慢靠近,坐在了榻边,看着他沉静的脸发?呆。
他墨发?披散在枕上?,唇色微微发?白,眉头轻蹙着,眼球在眼皮下滚动,神色不安的样子,好似做着可怕的梦。
手?上?缠着绷带,盖住了伤口,南宫月轻轻执起,却不小?心按住了伤处,他嘴里无意识呜了一声。
南宫月急忙往他脸上?瞧,见人未醒,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解开绷带,查看被她咬了一口的地方?,发?现上?面红肿一片,早就没?了啮痕。
南宫月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淡淡的疼。
午时看到慕凌风那道藕丝糕后,她满脑子都是赵晏礼。
想他早上?那个苍白无力的脸,想他曾经给?她夹的甜藕,想他命人给?她熬了三个时辰的药膳粥,想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想他淡淡地笑。
她推掉了晚上?同瑶华公主一同用膳的邀请,将需要批阅的奏章堆在书?案上?,明日太皇太后寿宴的杂事也一并推给?了大长公主,不管不顾,骑马就来了军营。
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庄玄素说?的话,她说?不知道心悦不心悦韩非离,但她会吃的东西时候想着他,走在园子里的时候想着他,有时候听到男子的声音也会想起他。
南宫月如今的样子,可不是和庄玄素一样,难道她真的对赵宴礼动情了?
将慕凌风召进宫,想要确认自己?的心意,还是想气?赵宴礼,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只知道抱着慕凌风时,想着的是赵宴礼,她说?不想当帝王,只想风花雪月的话,也是想对赵宴礼说?的。
母后说?,帝王没?有心,不能动心,不能动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不想动情,也不想动心,可那人是赵宴礼啊。
昨日还在灵前发?狠不要他,今天?又忍不住想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就连生气?,都是因为他。
现在,她又开始心疼他。
南宫月眼中闪着水光,抬眸看着赵宴礼的俊彦,看他嘴角那处已经结痂的伤口。
然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他的美色,都是假象,都是假的。
他赵宴礼有红颜知己?仙玉琼,有对他痴心一片的慕三小?姐,有和他差点拜堂成亲的北越公主,还有一个关?系暧昧的瑶华公主。
他大权在握,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废掉她易如反掌,却在她面前处处迁就忍让,忠心护主的模样,让她产生错觉,生出妄念。
大长公主说?可以诱服他,可以睡服他,她顺势而为的心,多少是虚心假意,多少是真心付出,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诱惑,不需要动心,一旦动心,就会冲动行事,适得其反。
难道是她动了心,才迟迟不知道她是否诱惑了他?
不行,她怎么能在不确定诱服他之前,先动心呢?这是兵家?大忌!
帝王动心就有了软肋,她南宫月不想要这个软肋。况且赵家?功高盖主,早就有了反意。
喜欢,在帝王眼里,不值一提。
忽然之间,南宫月心硬如铁,既然她能动心,也能扼杀掉,将赵宴礼的兵符拿到手?,就将他远远地打发?走,眼不见为净。
或者来个釜底抽薪,杀了他!
想到这里,南宫月摸向衣袖中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时,手?腕突然被握住,一股大力将她扭转到床榻上?,赵宴礼高大的身躯覆上?来,将她的手?脚全部压住。
一瞬间本能的攻击姿势,即便是在睡梦中,赵宴礼都能察觉到危险。
南宫月心中惊涛骇浪,赵宴礼的警觉性如此之高,她只是在脑海中想要杀他而已,匕首都没?有出鞘,就被他制服了。
“南宫月?”
赵宴礼将人压在床上?,迷离着眼睛盯着身下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醒着。
他慢慢松了力道,却将威压的姿势改成了搂抱,身子不自觉靠近,低头埋在她脖颈处,微哑着声音说?:“我定是又做梦了,般般,是你吗?不,是陛下,你不让我叫你般般了。”
“般般这个小?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那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团,长得像是画中的仙童,般般入画,就是这么来的,先帝还夸我取得好,可你为何不让我这么叫了呢?”
“般般,般般,你是我的般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