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卫威风凛凛的气?势,尤其是南宫月掷出的那把刀,硬是将王府众人都震慑住了,人都快走光了,赵奢才回过味来,连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嘴里一边喊着陛下息怒,一边撩开衣摆小跑上去请罪。
赵宴礼站在门口未动,那柄刀就插在地上,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阻隔在外,只能望着南宫月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眼?睛。
掷刀决裂的那一幕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南宫月那冰冷冷的眼?神,不像是演给赵奢一家子看的,生气?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的,看方家表妹的样子更甚。
赵宴礼清楚地知道,南宫月是真的生气?了,却也为了他忍下来了。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公主,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人,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眸光转向一旁矗立的赵勋礼,眼?底隐隐闪过杀意。
方?姑娘向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怯生生地说,“表哥,陛下是因为我生气?的吗?如果表哥为难的话,我即刻同母亲回西戎去?。”
说着低下了头,眼?泪便簌簌而?落,她身形消瘦,穿着白色单衣,在黑夜中,如一朵清纯的小百花,柔弱无依,我见犹怜。
赵宴礼握紧了拳头,脖子上青筋毕露,说出去?的话却还是温声细语,“表妹不用多想,夜深露重,表妹穿得单薄,还是快些回去?吧。”
随从上前?去?请人,方?姑娘情?知现在不是死缠烂打的时候,磨磨蹭蹭走了。
赵勋礼作势要走,心中又?不想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便假惺惺宽慰道:“堂兄不用难过,陛下正在气?头上,等过几日陛下气?消了,定会念起堂兄的好来,到时候再好好哄哄……”
“滚出去?!”赵宴礼冷声道。
赵勋礼一僵,话未说完被生生打断,实没想到赵宴礼说翻脸就翻脸。
他之前?没有和?这个摄政王表哥相处过,自祖母病重后?,他才有了机会。
这几日的相处中,赵宴礼都是轻声软语同祖母说话,对自己父亲母亲也颇为客气?,该有的晚辈礼数,他都做得有模有样,甚至比他自己亲兄长做得都好。
他自来了王府,嘴角时常挂着笑容,对他这个堂弟,也很和?气?,并不像传说中好杀嗜血的夜魔那般凶残。
正因为有了这层错误的认知,赵勋礼才愣怔住,待反应过来后?,脸上迅速爬上了一层恼怒的红晕,握紧了拳头。
这时候,就见赵宴礼伸手拔起了那柄竖在眼?前?的刀,手指轻轻搭在刀刃上,缓缓抹去?上面的尘土,抬眼?,锐利的眼?神仿若泛着寒芒的刀,直直扫过来,与赵勋礼四目相对。
刀光一闪,赵宴礼将刀凌空掷出,只见那刀带着风声,直击赵勋礼的面门。
赵勋礼脸色惊变,躲闪不及,眼?看立时毙命,千钧一发之际,一人徒手接过飞来的刀,放入刀鞘中,正是那名被拔刀的黑甲卫。
赵勋礼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多谢王爷掷刀,属下告退。”
黑甲卫向赵宴礼行礼告退,临走时,还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赵勋礼。
赵勋礼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鄙夷,心中越发恼恨赵宴礼,刚刚赵宴礼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出丑。
“来人,将五公子扶起来,抬出去?。”赵宴礼吩咐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
侍从来扶赵勋礼,被赵勋礼恶狠狠瞪了一眼?,犹犹豫豫不敢上前?。赵勋礼狼狈地从地上站起身,刚迈出院门,就看到亭山侯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赵勋礼急忙让开道,就见亭山侯一进?院门,吼了一句:“赵宴礼,你给我滚出来。”
就见亭山侯一脚踢开大?门,人影一闪,揪住了赵宴礼的衣襟,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赵勋礼嘴角一抖,亭山侯看着斯文,竟还有几分血性,敢打摄政王,叫人佩服。看来陛下真的很生气?,他们定然有了嫌隙了。
想到这里,赵勋礼心里顿时又?畅快了不少,他又?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只听得亭山侯恼怒的声音,和?摔东西的声音,便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冷笑了一声,走了。
屋子里,韩非离揉着手,胸膛还在起伏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着赵宴礼,“亏我那日还对般般说你是个好的,才几日啊,你将人哄到了手,就弃之不顾了,枉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没看透你,你果真就是个人面兽心冷血无情?的禽兽不如的玩意。”
赵宴礼垂着眼?睛,揉着半边脸,任由他骂,一句话不说。
韩非离恼怒不已,下午得知南宫月悄悄离开离宫,他便赶着追了过来,谁知,竟看到南宫月哭着出了府。
这他能忍,就不是陛下的亲舅舅了。
等韩非离打累了,也骂够了,赵宴礼才开了口,“你赶紧回去?看着她些,别再回离宫了,路上不安全。”
“不安全的是你,”韩非离恨声道,“她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才会有危险,没有你,她不知道过得多好,以后?你离般般远点?,再让我看见你死缠烂打,我就打断你的腿。”
韩非离出够了气?,又?放了狠话,才出了府。
赵宴礼却因为韩非离那句“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才会有危险”的话,陷入了恐惧当中。
记得慕凌风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和?南宫月在一起,就会伤了她了吗?难道他真的就是孤煞星,刑克身边的人?他就不配拥有家人,拥有亲人,拥有爱人吗?
心忽然绞痛起来,他捂住胸膛,脚步阑珊地推开窗子,外面一轮明月升起,他的月亮,是无法?亲近得到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