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女孩按照他的预期走到桌子前?面时,靳逸嘉手心全是汗。
她应该能注意到那封信吧?
靳小狗也不是特别确定。
前?面传来声响,靳逸嘉抬眼望去,就见叶嘉恩手里拿着他的信封。
心脏提到嗓子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她惊呼:“这谁写的啊?把笔友来信写得和情书一样?。”
“……”
靳逸嘉有点无语。
情书怎么可能用的是黑信封,高低也得是个粉色的吧。
结果下一秒,她俩就在?讨论这个信封是不是她们?班同学写的。
靳逸嘉又放下心。
照这么分析,应该不太能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没等他庆幸几?秒,见女孩对?他那个信封兴致缺缺的模样?,靳逸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
他想,他费力写的那封信,大概是交不到她的手里了。
午休时间快到,靳逸嘉还?是不太甘心,想再等等看,应纯到底会不会拿走自己的那封信。
本来不抱希望的事,因为教导主任的到来而出?现变化。
靳逸嘉看见叶嘉恩把信封塞到应纯手里,然后拉着她一起赶紧跑回教室,然后他目睹主任让学生?把那张桌子收拾干净,活动就这么仓促结束,靳逸嘉回到班级的时候,还?在?想应纯到底会不会给他回信。
有了苗头的事总是会让人期待,但这种未知又时常让人升起一股无望等待的想法,直到四天之后,他收到了应纯的回信。
因为怕被发现,他留的是外婆家?的地址。
她比他坦荡的多,落款直接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在?心里说可以成为他的笔友。
靳逸嘉是傍晚时分收到那封信的,从开?始拿到他就迫不及待在?门口拆开?信封,然后蹲在?院子里就开?始读。
夏天的蚊子格外毒,等他从头到尾翻来覆去看完,回屋的时候梁阑吓了一跳,问他身上?都?是怎么回事。
他这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都?是红肿的包,迟来的痒意在?身上?蔓延开?,刚才?读信蹲在?那被咬的时候完全感觉到。
梁阑心疼地拿来药水给他身上?被蛰的地方涂,靳逸嘉手里捏着信纸,只想笑。
那封信的内容,靳逸嘉读了不下十遍,语文里背课文那么费劲的他,这封信的内容时隔多年之后仍然记得。
也许是太深刻。
又或许是他暗恋的这条小径里终于亮起了第一盏小灯。
很难忘记这种感觉。
她不知道空白就是靳逸嘉。
也没关系,只要和她交流的是自己,那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就这么一个月给她寄一封信,美滋滋地度过了高二下学期,直到期末考试结束,他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堪称能摧垮他的噩耗——
梁阑的去世。
梁阑前?几?年胸部做过手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突发气胸,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情况不太好。
虽然抢救过来,但是因为年龄原因,估计生?命维持不了多久。
靳逸嘉开?始每天待在?医院里陪着梁阑,期末考试之前?就已经把复习的书放在?病房,摞在?一起。
钟秋瑜和靳尧连夜坐飞机从舟廷赶到宛樟的时候,靳逸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梁阑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走的那天刚好是靳逸嘉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她握着靳逸嘉的手,眼里有千言万语,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至躺在?床上?的人不再有气息,汗水打湿靳逸嘉后背校服衣料,然后又被风吹干,少年颓靡坐在?那,茫然得像失去所?有记忆的孩子。
次日他生?了场大病,连着一周都?在?医院挂水。
短短几?天,他瘦了小十斤,等他情绪看上?去较之前?平稳时,钟秋瑜问他要不要回舟廷上?学。
她也知道,当时靳逸嘉之所?以来宛樟上?学,一是因为想和他外婆多点时间待在?一起,二是和家?里赌气,怪靳尧为什么没让外婆一直生?活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