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换身衣裳,咱们早些去,还能买刚出锅的油条和煎包。”
姜馥莹应声很脆,打了盆水往罗胥君屋里去了。
罗胥君的身子不见好,反倒有些越来越差的意思。事实上,她这种自小身子就弱几分的,在那年滑胎之后,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能撑到现在,全靠姜馥莹悉心照料,佐以孙大夫以及姜父生前留下的方子才苟延残喘着。到了今时今日,用她的话说,就剩那么一口气吊着,要亲眼看着女儿成婚有了着落才敢合眼。
她便是用这样的身子,亲自上山为女儿求了婚期。
原是定在次年春日的。合八字的老和尚算了又算,一脸高深莫测,说二人八字并不算合,只能在此后成婚,若早了,只怕有变。
但罗胥君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姜馥莹某日从她房中出来,抹了泪同常渊道:“咱们早些成婚吧。”
常渊不曾多问,只点头:“听你的。”
罗胥君劝了几回,但也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轻易改动不了心思,便不再多劝,只是又流了几夜的泪,到如今种种,自是不提。
姜馥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人终究是这个人,早或晚有什么关系?八字不合又如何,多少人打打闹闹地,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村中这样多农户,看顺眼了便在一起,不顺眼了和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更何况,常渊此人并不像会始乱终弃的人。
姜馥莹拉着常渊,出了门。
“我记得路。”
常渊轻声提醒道。
他记性好,姜馥莹都感叹几回,那路线好似在他脑中有图一般,走过便不会错。
便是健全之人也不一定有这个本事呀。
姜馥莹没松手。
她迎着刚升起不久的日光,初冬的暖阳照着二人不约而同有些汗津津的手。
“我知道呀。”
她没再说话,常渊也不曾动弹。
“冬至快到了,”常渊忽地开口:“你的嫁衣缝好了吗?”
“……每日都在缝着呢。”
姜馥莹罕见有些拖延。原是定在明年春的,嫁衣的料子便没那么早裁剪,如今骤然短了几个月,忽然一切都变得忙乱起来,她又并不喜欢这些女工,日日被罗胥君提溜着耳朵才能安心坐下缝几针。
她有时候,也会耍些女儿家的小性子。
比起这类绣花缝针,她宁愿多去田里种些小菜,多酿几坛甜甜的果酒。
“快些吧,”常渊低声催促,“早些缝好,我也早些安心。”
“有什么好不安心的,人还能跑了不成?”
姜馥莹觉得他说话有趣,“哼”了一声,“蔡婶说了,男人还是得拖着点,要他看的着,吃不着。”
说完才觉得这个“看”字用得不好,赶忙想要找补,谁知常渊并不介意,指尖微微往上滑了一滑,握住了她光溜溜的手腕。
“给我打个剑穗吧。”
他忽然开口:“到时候你赠予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