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说吧。”
她起身,将烧好的水灌入暖壶。
桐花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影,捂着脑袋,心想她方才是不是用脏手揉自己的头了。
第二日下了场雪。
山里下雪早,今年却一直到了现在才有了第一场雪,多少村民害怕是个暖冬冻不死虫,直到雪越下越大,几乎要将连天的山都染白,才齐齐松了口气。
姜馥莹给阿娘送去热茶,二人抱着暖手。
“终于下雪了。”
她说着,口中呼出长长的白气。
罗胥君身弱怕寒,越到冬天越是憔悴。她隐隐觉得自己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可姜馥莹如今这般,她着实放心不下。
撑着一口气,喝了热茶,“你小时候就喜欢下雪,玩雪回家湿了一身,冷得牙咯吱响,我给你换衣服你还一直扭个不停,最后都是风寒收场。”
姜馥莹咯咯笑:“小时候淘气,冬天老生病。大了却还好,这都是练出来的。”
“是呀,”罗胥君长叹一声,“我此生最骄傲的事便是有你这样一个健康懂事的女儿。”
“就是太懂事了些,让人头疼。”
“娘。”
姜馥莹喝着茶,没再说话。
她配合着罗胥君一遍遍地回忆从前。
人老了,总会怀念从前,想念以前快乐的日子。
目光投向白茫茫一片的远方。
她忽地开口:“阿娘。”
“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喜欢他。”
姜馥莹将腿翘在小凳上,仰靠在软垫处,目光并未转移半分。
“喜欢他什么?”
罗胥君靠了过来,二人不似母女,更像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喜欢也很正常。”
“喜欢……”姜馥莹舒服得眯了眯眼,茶的热气蒸腾着眼睛,“喜欢他的眼睛。”
“眼睛?”
罗胥君失笑:“他不是看不着吗,为什么会是眼睛?”
姜馥莹歪了歪头。
“以前觉得喜欢是个很了不得的事情,后来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高深。”
他的眼睛和旁人不一样。
许多人见她没什么依靠,第一反应都是想要得到。眼中的情绪油腻、令人生厌。
他的眸中,绝不会有那样令人作呕的眼神。
曾以为是他看不见,后来发现,他这样的人,便是能瞧见也不会动摇分毫。
他在她靠近,在她衣不解带照顾时,都不曾有半分唐突之举。
她习惯了在所有人面前端着的体面模样,却能在他面前做一个肆无忌惮的姜馥莹。她可以歪着靠着,甚至不用顾忌旁人是否会因此轻视了她。
“就是那样的眼睛,”姜馥莹抬头,“像远处,天边的雪一样。干净,没有别的杂念。”
同样也可望而不可即。
她在心里轻轻补充,啜了口热茶,将心里那丝惆怅再度压下。
“那你……”
罗胥君犹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