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姜馥莹抬抬手,又放下,“我看近来日头大,瞧着这花别被晒蔫儿了,挪挪地方。没听见你敲门。”
阿姝见窗前那盆茉莉确实挪了位置,点点头,目光在姜馥莹身上停留一瞬,道:“无忧让我来问娘子有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的东西,或是特别要准备的,我来为娘子收拾。”
“已经收好了,”姜馥莹顿了顿,“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最近几日大家都在收拾行装,她将之前攒的银钱全都收好,本身行李也并不多,阿姝还陪她去存仁堂将一些放在那里的东西都取了回来,还顺带拿了些草药。
她倒是觉得草药没必要拿,京中怎会缺这些?可姜娘子平日便爱摆弄这些,许是回京途中沉闷,拿来解闷的吧。
阿姝见她确实没有什么要准备的,这才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一般道:“姜娘子,良药苦口。娘子你会医术应该是知晓按时喝药是有多重要的,若是觉得苦,我一会儿再去买点软酪来,成不成?”
姜馥莹看了看她,知晓她误会了自己是因害怕药苦才偷倒了药。摇着头笑笑:“知晓啦,下回一定好好喝。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诉……”
阿姝眸光警惕:“仅此一次哦。”
“嗯。”
姜馥莹点点头,转移话题:“你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厨房里备了菜,一会儿便去做,若是回来晚了还得再热。”
阿姝闻言出了去。姜馥莹转头看着那药碗,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到底不舍得-
男人掏出长剑,在掌心重重划了一道,鲜血喷洒而出,剧痛让他极快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有黑骑卫注意到了这边,祁长渊按住桌面,鲜血从掌下溢出,淡声吩咐:“不必管我。”
他目光紧紧盯着燕琼,上前几步,走到了她身前。
带着血的手掌瞬时掐住了燕琼的脖颈,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他的血液,顺着脖颈染湿衣襟,将她身上苏绣衣裳染了红梅。
“县主,”他掌心缓缓收紧,头脑的剧痛令他丧失了部分神志,“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方、徐两家反抗,误伤县主,县主为成全大业殒命徐州……这样的话,由我说出来,陛下会不会信?”
燕琼的脸一点点胀红,她双手扯着男人的大掌,却分毫不移,半点不能撼动。
铃兰玉兰想要上前,却被黑骑卫拦住,徒劳呼喊着什么。
嗓音中发出“嗬、嗬”几声,祁长渊微送了手,听她大口喘着气,双目通红:“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心狠。”
对自己,对他人,都是。
祁长渊敛眸,拔出袖中短刀,极快地凝神寻找到在自己肌肤之下游走的什么东西。终于,在一瞬之间,短刀扎在左臂,一旋。
几乎眉毛都不皱一下,他食指中指并拢,从伤处夹出了一只扭动着的,漆黑的虫。
“……蛊虫。”
他有些失力,厉声道:“县主何处来的这些蛊虫。我大秦禁巫蛊之术,你贵为县主,如何不知!”
丑陋的虫被他挖出,带着血的碎肉与虫一道被他扔下,短刀扎透了虫身,极快地,那虫便软着身子在地上不动了。
蛊虫入体,极大地损伤了他的气血。身上的旧伤隐隐发痛,自己又狠心剜出,并未寻医医治。
若是姜馥莹知晓,定然会皱着眉头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来人,”他抬手,“将县主也带走。擅用蛊虫……我倒要看看,县主这般算计,究竟想要做什么。”
燕琼通红的双眸早在看见舅舅被那般对待的时候就已染上了恨,此刻听他这般不留情面,唇角扬起,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长渊……”
“我不能答应你。”
燕琼一愣,准备好扬起的笑僵在面颊,“……什么?”
一门之隔,紧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祁长渊捂住伤口,微微按住,以痛刺激着略有麻木的神经,提醒着自己这是现实。
唇畔的弧度方一扬起,只听里间女子轻言,声音不大,却分外有力。
“我不会答应你,”她道:“县主娘子,我确实同情你今日所言。若有力所能及之事,我定然摒弃前嫌尽力相帮,可这件事……不成。”
“为什么?”赵润结结巴巴开口:“你、你……”
手指颤抖地拿起了那些纸片,一张张明明已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销毁了的状书不知怎的竟然到了祁长渊的手中。
他面上发青,“昨晚、昨晚酒席……你根本没醉!”